夜深人静，我悄悄从太医院溜了出来。

宫中守卫森严，但我在这里待了十年，对每一条暗道都了如指掌。更何况，作为御医，我有在宫中自由行走的权利。

东宫后花园，月光如水。

我按照约定来到这里，却没有看到林墨的身影。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来了。"

我转过身，看到林墨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林墨，你说的是真的吗？十年前真正的凶手是魏忠言？"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林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当年你父亲写给你的信，我在废墟中找到的。"

我接过信件，认出了父亲熟悉的笔迹：

"瑶儿，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为父已经遭遇不测。魏忠言此人野心勃勃，多次想要拉拢为父，被为父严词拒绝。为父担心他会对苏府不利，所以写下此信。切记，太子殿下心性纯良，只是被小人蒙蔽。如有机会，望你能辅佐他成为明君......"

看完这封信，我手都在颤抖。

父亲在临死前，竟然还在为那个下令杀死我们全家的人说好话？

"这怎么可能......"

"苏姑娘，你父亲看人的眼光从来不会错。"林墨叹了口气，"其实这十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真相。我发现，那道诛杀苏府的圣旨，是魏忠言伪造的。"

"伪造的？"

"当时太子年幼，根本没有下旨的权力。那道圣旨上的印章，是魏忠言偷盖的。而真正的皇帝，直到事后才知道此事。"

"那他为什么不为我们**？"

"因为木已成舟，而且魏忠言告诉他，苏府确实有通敌的嫌疑。那时的他还太年轻，分不清是非。"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完全打败了。

这十年来，我一直把他当作杀父仇人，每天给他下毒。而他，竟然可能是无辜的？

"那现在呢？他现在知道真相了吗？"

"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林墨的神情变得复杂，"否则他为什么会对你如此信任和愧疚？苏姑娘，你仔细想想，这十年来他的表现。"

我回想起这十年的点点滴滴。

确实，皇帝对我一直很好。不仅破格提拔我为御医，还多次在朝堂上为我辩护。有几次，我从他眼中看到的，确实是愧疚和痛苦。

难道，他真的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我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我给他下的毒......"

"苏姑娘，你先别急。"林墨从怀中取出那个小瓶子，"这是解药，现在服用还来得及。"

"可是，如果我现在去找他，怎么解释这一切？"

"告诉他实话。"林墨的眼神坚定，"苏姑娘，你觉得以皇帝的性格，他会怪你吗？"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确实，以皇帝的性格，即使知道我给他下毒，他也不会怪我。他只会觉得是自己的错。

"但是魏忠言......"

"魏忠言已经起疑了。"林墨的脸色变得凝重，"苏姑娘，我觉得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什么意思？"

"你想想，一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医师，医术高明得不像话，而且恰好是在苏府被灭门十年后出现的。魏忠言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我心中一凉。

对啊，我当年为了报仇，急于接近皇帝，所以表现得太过突出了。以魏忠言的智谋，确实不难猜到我的身份。

"那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揭发我？"

"因为他需要确凿的证据，而且......"林墨的眼神变得危险，"他可能想利用你。"

"利用我？"

"苏姑娘，你想过没有，如果皇帝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我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是魏忠言。皇帝无子，如果暴毙，朝政就会落入魏忠言手中。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在利用我杀皇帝？"

"很有可能。他可能早就知道你在下毒，但是没有阻止，反而在暗中推波助澜。"

想到这里，我浑身发冷。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是成了魏忠言的刀？

"林墨，我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去找皇帝，把解药给他服下，然后告诉他一切真相。"

"可是......"

"没有可是了。"林墨抓住我的肩膀，"苏姑娘，你父亲在信中说，希望你能辅佐太子成为明君。这就是你的使命。"

就在这时，花园四周突然亮起了火把。

"苏御医，深夜与可疑人员私会，这可不像话啊。"

魏忠言带着一队东厂番子包围了我们。

糟糕，我们被发现了。

"魏督主，这是误会......"

"误会？"魏忠言冷笑一声，"苏瑶，苏府余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心中大震，他果然知道了。

"还有你。"魏忠言看向林墨，"苏府的小厮林青，死而复生，真是奇迹啊。"

林墨脸色凝重，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苏瑶，你以为给皇帝下毒十年，我会不知道？"魏忠言得意地笑着，"实话告诉你，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阻止而已。"

"为什么？"我咬牙问道。

"因为这正合我意。皇帝死了，朝政就是我的了。而你，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你这个卑鄙小人！"

"卑鄙？"魏忠言哈哈大笑，"这叫智慧。苏瑶，你以为你很聪明，其实在我眼中，你只是一颗棋子。"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抓我们？"

"因为有人坏了我的好事。"魏忠言的眼神变得阴冷，"皇帝今晚突然召见我，说要彻查十年前苏府的案子。看来，有人给他透露了什么消息。"

我和林墨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了。

看来皇帝已经知道了一些真相，所以魏忠言才会着急动手。

"不过没关系，今晚过后，一切都会结束。"魏忠言挥了挥手，"杀了他们。"

番子们立刻拔出刀剑，向我们冲来。

林墨一剑挡住一名番子的攻击，同时对我喊道："苏姑娘，快走！去找皇帝！"

"你怎么办？"

"我来拖住他们！"

我咬了咬牙，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林墨的怒吼声。

我必须赶在魏忠言之前见到皇帝，把解药给他，并告诉他所有的真相。

否则，一切就来不及了。

跑出花园，我直奔皇帝的寝宫。

但是刚跑到半路，就看到前方火光冲天。

皇帝的寝宫，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