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安城端门到外郭永定门，十里朱雀大街被唐家的阵仗劈成了两半，灯火通明。

东首是燕云十六州商户运来的铁甲山，五万多副明光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甲片相击的脆响连成一片铁涛；西头是江南十三行堆起的银锭海，

千万两白银码成的山峦直插云霄，银峰折射出的光芒，竟压过了皇城的琉璃瓦。

白玉高台立于街心，六十四根盘龙柱撑起三丈高的穹顶，

柱身缠绕着西域金线织就的巨幅天下商路图，从长安直抵波斯。柱顶琉璃盏燃着的龙涎香，

烟气扶摇而上。子时一刻，唐晚踩着云纹地毯拾级而上。身后十二队侍女捧着的账册，

封面“天下”二字是用三百七十位冤死之人的血调金粉写就，墨迹未干般泛着殷红。

高台两侧，六大金牌账房的算盘是千年暖玉雕琢，七十二位银牌账房的桑皮纸账册，

每页都记着一桩贪腐案的血泪，一百五十八位管事先生腰间的令牌，

都代表着一方之地的财富。“今日请天地为证，”唐晚的声音透过百面青铜锣炸开，

震得街旁古树落英缤纷，连皇城角楼的铜钟都跟着嗡嗡作响。

“我唐晚要算四笔总账：算帝王昏庸，算皇子血债，算明主民心，

最后——算我唐家财富够不够掀翻这吃人的世道！

”第一算：帝王账周姓账房先生展开丈许长的账册，象牙算盘噼啪作响，

每一声都像抽在龙椅上的重鞭：-“武德三年，赵钰构陷御史林文彦，陛下视而不见，

致使十七位言官牵连下狱，天牢血流成河——此为‘冤狱债’，负银五千三百万两！

”-“武德七年，黄河决堤，八百万两赈灾银被赵钰私吞，下游三县沦为泽国，

两万七千百姓饿死荒野，陛下却下旨称‘天灾难免’——此为‘人命债’，负银一亿两！

”-“去岁冬，为修赵钰的琉璃阁，强拆长安西市七十二家商铺，三百户人家冻毙街头，

陛下却在后宫添了三座暖阁——此为‘苛政债’，负银两千七百万两！

”算珠定格在“总计：负一亿八千万两”，周先生将账册狠狠掼在台上，

散开的账页露出夹着的十七张**，“陛下登基十一年，办了十三桩惊天冤案，

养肥了赵钰这条蛀虫，逼反了七州百姓！如今边关将士无冬衣，京畿粮仓仅余三成粮，

您却让波斯舞姬在暖阁里跳胡旋舞——这样的帝王账！烂的一踏糊涂”皇城城楼上，

皇帝扶着城墙的手猛地颤抖，龙袍袖口滑落，露出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他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金灿灿的银海、冷森森的铁甲，突然剧烈咳嗽，

咳出的血珠滴在明黄栏杆上，像极了账册上的朱砂赤字。

第二算：皇子血债徐先生的乌木账册刚翻开，血腥味便漫过高台：-“私通北狄慕容彦，

以朔州、云州、蔚州三城布防图换北狄联手、和美人十二名，致雁门关上月失守，

五千边民遭屠——此为‘卖国债’，负银三亿零七百四十万两！

”-“挪京营军饷两亿三千万两买北狄‘避水珠’，八千士兵哗变后，竟下令射杀三千，

尸身填了护城河，河水三月皆赤——此为‘杀兵债’，负银一亿八千九百二十二万两！

”-“诬陷江南商户通敌，抄没十三行商铺一百七十三间，吊死掌柜三十七人，

包括年逾七旬的苏州丝绸大王沈万山——此为‘灭门债’，负银五千七百二十六万两！

”“总计：负七亿五千三百八十八万两！”徐先生将账册掷向二皇子府，账页被狂风卷着，

像无数只血手扑向朱门，“赵钰！你以为躲在府里就能苟活？江南漕船已堵死淮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