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抓起车载扩音器，音量调到最大，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变形：“前面的暴走团请注意！消防车执行紧急任务！火场有人被困！人命关天！请立即向道路两侧避让！”

“重复！请立即避让！救人要紧！”

喊声终于盖过了音乐声。那堵荧光绿的“墙”缓缓停了下来。

队伍最前方，一个身材微胖、烫着时髦小卷发、戴着红色袖标的大妈转过身来。

她就是领队，张翠华。我们后来才知道她的名字。

她非但没有让路的意思，反而双手往水桶腰上一叉，气势汹汹地走到车头前。

她仰着头，隔着挡风玻璃，用三角眼瞪着我们，中气十足地吼道：“喊什么喊！催命呢！吓死人你们赔吗？！”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被冒犯的愤怒。“没看到我们这么多老人家在这里锻炼吗？我们平均年龄快七十了！你们懂不懂尊老爱幼！”

“路就这么窄，你们车开这么快，喇叭按这么响，万一撞到人怎么办？万一哪个老人吓出心脏病、高血压怎么办？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在挡风玻璃上。“我们这可是社区报备过的正规队伍！有组织的！这条路我们天天走，走了好几年了！凭什么给你们让！你们就不能等等吗！”

她那副理所当然、颐指气使的嘴脸，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愚昧和自私。

那一刻，时间仿佛被她那张布满褶子和戾气的脸，死死卡住了。

而我，仿佛看到了死神在28楼，对着我们，露出了嘲讽的微笑。

我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