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玉佩沉池---滋啦~离婚协议被推到她面前,纸张崭新,还带着打印机残留的温热,
每一个条款都透着精心设计过的冷酷。顾衍的声音比那纸张更冷,没什么情绪,
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签了。柔柔回来了,她不能受委屈。”林念正在看一张纸,
另一张纸。薄薄的化验单,边缘被她无意识攥得有些皱。胃癌,晚期。白纸黑字,
像命运的判决书,比眼前这份离婚协议更不容置疑。胃部的隐痛又一次细细密密地啃噬上来,
她极轻地吸了口气,压下那点生理性的涩痛。再抬头时,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轻嘲。她没看那些条款,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斩断最后一丝牵连。“好。
”她放下笔,声音平静得出奇,“字签好了。把我爷爷留下的那块玉佩还给我。
”顾衍似乎没料到她这么干脆,甚至还记得那块不起眼的玉佩,怔了一瞬,随即蹙眉,
像在回忆什么无关紧要的垃圾:“那块灰扑扑的石头?”“是。”林念看着他,
“那是我爷爷留下的,对我很重要。”他像是厌烦了她的纠缠不清,
哪怕她只是讨要自己的东西。白月光苏柔还在车里等着,他没耐心在这里浪费一分一秒。
记忆中似乎是有那么个旧东西,被他随手扔在了书房哪个角落蒙尘。他转身走出去,不多时,
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回来,那玉佩用一根红绳系着,色泽温润却古朴,确实不甚起眼。
“还你。”他语气不耐,甚至没走近,只隔着几步距离,随手就朝她扔了过去。
动作轻慢得像在打发乞丐。那玉佩划了道弧线,却没落在她手里,而是擦着她的指尖飞过,
“噗通”一声,直直坠入旁边观景池浑浊的水中。一圈涟漪荡开,很快又恢复平静。
顾衍看也没看那池水,只冷眼瞧着她瞬间苍白的脸,嗤笑:“一块破石头,
也值得你这么惦记?”他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院外很快传来汽车发动的引擎声,
他载着他的白月光,驶离这栋囚禁了她三年也荒芜了她三年的别墅,
迫不及待地去奔赴他的新生活。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初冬的风刮过,带着浸入骨髓的湿寒。
林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被钉在了冰冷的地面上。胃里的疼猛地尖锐起来,绞拧着,
几乎要抽***全身的力气。她看着那池水,浑浊的,映不出丝毫光亮。那里面沉着的,
是爷爷留给她唯一的念想,是顾衍口中不值一提的“破石头”,
却是她小时候被爷爷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教她认上面古老纹路时,全部的温暖。
雨水毫无预兆地落下来,淅淅沥沥,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衣衫,冰冷地贴在她的皮肤上,
带走最后一点温度。她慢慢地蹲下身,手臂环住自己,试图汲取一点微末的暖意,
却只是徒劳。冰冷的雨水顺着发丝滑落脸颊,和滚烫的眼泪混在一起,砸在湿漉漉的地面,
转瞬不见。胃疼得她浑身发颤,眼前阵阵发黑。池水那么冷,玉佩沉在那里。
她看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力气踏进去。雨越下越大,冲刷着世间一切,
也试图冲刷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2白月光现……三个月后。京市最高端的私人宴会厅,
水晶灯流光溢彩,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真正的名利场,
每一句低语都可能牵扯着惊人的财富与权力。顾衍最近顺风顺水,
成功搭上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国际合作项目,今日便是应合作方邀约而来,志得意满。
他身边挽着的,正是苏柔,一袭白色礼裙,温婉动人,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柔轻声与他说着话,语调软糯,带着依赖:“衍哥哥,
听说今晚那位很少露面的文物界泰斗林老先生也会来,若是能结识……”顾衍轻拍她的手背,
语气宠溺:“放心,有机会我一定为你引荐。”他喜欢苏柔这种仰慕又需要他的姿态。
宴会厅入口处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像是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人们交谈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同一个方向。顾衍下意识地循着视线望去。
然后,他的目光凝固了。入口处,一行人缓步走来。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银白、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文明杖,气场不怒自威。顾衍认出,
那正是他方才还想让苏柔去结识的文物界泰斗,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的林老先生。然而,
此刻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却不是林老先生,而是他臂弯里挽着的那个年轻女子。
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身段窈窕。乌发挽起,
露出纤长优美的天鹅颈和一张清艳绝伦的脸。她眉眼间褪去了所有的怯懦与温顺,
只剩下一种疏离的、仿佛置身事外的平静贵气。那双眼睛,曾经盛满对他的爱恋与卑微,
此刻却像浸在寒潭里的星子,冷而亮,看不真切。是林念。又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林念。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会挽着林老先生?
她身上那件礼服……他记得某个顶级高奢品牌的秀场压轴款,价值七位数。
顾衍脑中一片轰鸣,所有的得意和从容瞬间被炸得粉碎。
他眼睁睁看着那祖孙二人被宴会的主人热情地迎上去,周围的人群自然地围拢,寒暄、奉承,
姿态放得很低。而她,林念,就站在那里,微微颔首,
唇边噙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却疏离的微笑,应对自如。她甚至没有朝他这边看一眼。
“衍哥哥?”苏柔也看到了,惊讶地掩住嘴,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西装面料,“那是……林念姐姐?她怎么会……”顾衍猛地回过神,
一股无法言喻的慌乱和某种被狠狠愚弄的愤怒直冲头顶。他甩开苏柔的手,
几乎是跌撞着拨开人群,朝着那个焦点中心冲过去。他听不见周围的窃窃私语,
看不见旁人讶异的目光,眼里只有那个仿佛脱胎换骨的身影。“念念!”他冲到她面前,
声音因为急切和震惊而有些变调,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狼狈和慌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是林老先生的孙女!”是的,
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在文物界堪称泰山北斗的林家,
三年饭、替他打理琐事、甚至因为他一句“不喜欢女人太抛头露面”就安心待在家里的林念,
和这个庞然大物联系起来。她瞒得他好苦!
两名身着黑色西装、体型高大的保镖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
精准而有力地拦住了他试图更靠近的脚步,像一堵无法逾越的墙。被拦住了去路,
顾衍只能隔着一步多的距离,死死地盯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红丝。
林念似乎这才注意到这边的骚动,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脸上,平静无波,
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礼貌的疑惑。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晶莹的液体在水晶杯里轻轻晃荡,折射出迷离的光晕。她微微偏头,红唇轻启,声音轻柔,
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顾衍的心脏:“顾先生?”“我们认识吗?”她顿了顿,
像是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恍然般轻轻笑了笑,那笑意却未抵达冰冷的眼底。“哦,
想起来了。”“不过,你认识的那个林念……”杯中的红酒停止晃动,她看着那浓稠的红酒,
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旧闻。“不是早就死在三个月前,
那个等着你跳进池塘去捡一块‘破石头’的雨夜里了吗?”顾衍像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混着寒冬的碎碴,从头顶冷到脚心,连带着血液都凝固了。她叫他……顾先生。那眼神,
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陌生冒犯者的疑惑,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伤人。
她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仿佛他们之间那三年,真的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梦,梦醒了,
她便连他是谁都忘了。还有她的话……那个雨夜。他扔下玉佩,转身离开,
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是否跟上,是否淋雨。他只知道苏柔在车里等他,不能让她等急了。
他从未想过,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顺甚至有些卑微的林念,会说出这样的话。死在雨夜里?
她怎么敢……她怎么会……“念念……”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干涩得厉害,
试图冲破那层冰冷的屏障,“我知道你生气,怪我……那玉佩,我……”他想说,
我可以赔给你,我可以去找回来。可他的话被一声极轻的嗤笑打断。是林念身边的那位老者。
文物界的泰斗,林老爷子。他方才一直安静地看着,目光睿智而深沉,
此刻那双看透无数古物沧桑的眼睛落在顾衍身上,带着一种无需掩饰的淡漠。“顾总,
”林老先生的开口,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我的孙女,
似乎并不认识你。”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股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而且,
我林家丢失的传家玉佩,不是什么能随意‘赔’的东西。
”林老先生的目光扫过顾衍瞬间煞白的脸,淡淡道,“那是我林家世代传承的信物,
上面的纹路是古籍中才有记载的‘璇玑纹’,独此一块。顾总当初既然视若敝履,随手丢弃,
现在又何必再来追问?”周遭响起极低的抽气声。璇玑纹!在场多少是有些见识的,
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价值连城可以形容的,那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是文化和传承的象征!竟然被顾衍……随手扔进了池塘?!无数道目光刺向顾衍,
惊愕、鄙夷、难以置信,甚至带着看蠢货的怜悯。顾衍只觉得那些目光像是烧红的针,
扎得他体无完肤。他猛地看向林念,她依旧那副疏离的模样,
仿佛林老先生口中那件无比珍贵的传家宝,与她并无太大关系。不,不是没关系!
他骤然想起,她签离婚协议时,唯一的要求就是那块“破石头”。
她当时的表情……不是赌气,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只要回属于她的东西。是他,
是他亲手将她的珍宝,扔进了污泥里!“我……”顾衍嘴唇哆嗦着,
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比失去那个至关重要的合作项目还要让他心惊肉跳,
“我不知道……林老,念念,我当时不知道……”“顾先生。”林念再次开口,
打断了他语无伦次的辩解。她晃了晃杯中残存的红酒,目光终于肯落在他脸上,
却像是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她语气轻缓,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一块玉佩而已,丢了也就丢了。就像有些人,错过了,
小说《死在雨夜后,总裁疯了》 死在雨夜后,总裁疯了精选章节 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