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后，院士把纪长卿单独喊进了办公室。
“长卿，你跟其他人不一样，你已经结婚了，老婆还在这边，那边条件艰苦，再说你妻子能同意你走吗？”
闻言，纪长卿攥紧放在身侧的拳头，回答的声音却异常坚定。
“院士，我妻子是军人，同样是为国奉献，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
话说到这个地步，院士也就没了顾虑，他拍着纪长卿的肩膀称赞：“好！你是我们院里最优秀的研究员，你能去最好不过的，剩下的时间好好跟家里道别。”
“是！”纪长卿总算松了口气。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纪长卿回到家，却被面前的一幕愣住。
只见厅内，是装得满满的军用挎包，还有被收拾到竹篮里的一些居家用品。
不等他反应过来，江之月和徐锦程一同从里屋走出来。
徐锦程的手里还拿着纪长卿的牙刷毛巾。
一见到纪长卿，徐锦程忙上前来，热情拉着他进屋：“姐夫，你回来了，我今天下午和之月去百货大楼买了一些日用品。”
说着，徐锦程直接热情介绍起来——
“这个是塑料尼龙丝牙刷，对牙齿好，这个是钢架布伞，比普通伞牢固……”
纪长卿看着这一样一样摆出来的新物件。
心一瞬如坠冰窟，泛起无尽寒意。
因为与之对比的，是他自己那些从供销社买来的旧日用品，都被他们归纳在竹篮里，显然是准备扔掉的。
这期间，江之月就这么看着，并没有阻止徐锦程替换他的物品。
纪长卿忍不住想，是不是只要自己在这个家继续留下去，也迟早会被徐锦程取代？
回过神来，纪长卿压下心底的酸涩，转而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我用不惯，还是你们两个用吧。”
说着，他低头从竹篮中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一一摆回了原来的地方。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安静。
徐锦程讪讪站在门口：“姐夫，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等纪长卿开口，江之月冰冷没有温度的声音就传来：“锦程也是好心给家里买的，让你用你用着就是了，闹什么？”
家里？在江之月的心里，徐锦程这么快就已经成为这个家的男主人了吗？
纪长卿依旧背着身，眼底却已经红了一圈。
他没有回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异样：“我真的只是用不惯，江之月，你是不是也该少把在部队里的强势放在家里来，免得吓到徐医生。”
这话一出，江之月果真脸色微变看了眼徐锦程，没再多说。
这天吃过晚饭后，徐锦程便赶去了医院值班。
晚上睡觉时。
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江之月竟然往纪长卿身边靠了靠，语气也软和了些。
她主动开口说：“过两天是清明，我申请休假，陪你回乡下给你爸扫墓，顺便去看看你妈。”
她脱口而出‘你爸'’你妈‘的称呼，似乎并未觉得不妥……
可结婚六年，纪长卿早就改了口，江之月却一直在跟他分你我之别。
现在想来，她从来就没把他家里当一家人。
如果是从前，纪长卿会为此跟她争论几句，可现在……
马上就要离婚了，他和她之间，也是该分清楚了。
正好再过半个月自己就要去西部，离开之前他是要回家去看一看妈。
所以纪长卿没有拒绝：“好。”
……
清明节当天。
纪长卿背着收拾好的行李，站在家门口等江之月开车来接他回乡下。
可是等来的却是江之月的警卫员小李。
“姐夫！江军长她今天临时有任务耽搁了，她让我转告您，让您等等，等她下次再陪您回去！”
又是这样。
六年间她已经失约过无数次了，可每回，他竟然还能像个傻子一样相信她。
纪长卿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也麻烦你转告她一声，这次我自己回去了。”
说完，纪长卿转身直接迈步走向车站。
以后没有江之月，他照样可以独自回去给父亲扫墓，看望母亲。
等等等……
纪长卿已经等了她六年，以后，他不想再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