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终觉醒我叫林默。
名字软趴趴的,人也一样。
至少在躺进这张病床前,是这样。
七年。
整整七年,我像条摇尾巴的狗,绕着苏晴转。
她随口说 “想吃城南那家蛋糕”,我能在暴雨天跑三条街,浑身淋成落汤鸡,把蛋糕捧到她面前时,只换来她皱眉:“哎呀,都湿了”;她半夜说心烦,我能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开一小时车到她公寓楼下,就为了陪她在阳台抽根烟,听她抱怨同事抢功劳;她生日,我攒三个月工资买最新款的包,她转手就送给闺蜜,理由是 “颜色显黑”。
朋友都骂我 “舔狗”,说我没骨头。
我就笑,不说话。
心里憋着股傻气:苏晴不一样,她只是慢热,我对她好,她总有一天能看见。
直到三天前。
她加班,我去接她。
晚上十点多,路口车少,她低头刷手机过马路,一辆失控的卡车冲过来,喇叭声像刀子一样刮着耳膜。
我啥也没想,扑过去把她推开。
“砰 ——”巨响过后,是骨头碎裂的疼。
像被压路机碾过,浑身散了架似的,疼得我眼前发黑。
我躺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血沫子往喉咙里涌,只能看见苏晴站在路边,白裙子被车灯照得透明。
她手机 “啪” 地掉在地上,屏幕碎得像蜘蛛网。
我想喊 “别怕”,想问她有没有事,可舌头跟打了结似的,只能盯着她。
我看见她眼里先是惊恐,然后…… 那惊恐慢慢淡了,变成了犹豫,像看见路上一滩脏水,在想要不要绕开。
她没过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我彻底晕了过去。
再睁眼,是消毒水的味道呛醒我的。
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浑身哪儿都疼,稍微动一下,肋骨就像被钳子夹住似的。
我费力掀开眼皮,看见老妈红着眼圈守在床边,手刚握住我,就开始掉眼泪:“默默,你可算醒了!吓死妈了!”我嗓子眼干得像砂纸,哑着嗓子问:“苏…… 苏晴呢?”这是我醒过来第一个念头。
她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摔着?老妈眼神闪了一下,没说话。
旁边的护士姐姐叹了口气,小声说:“那位苏小姐啊…… 您刚被送来时,来看过一眼,问了情况说脱离危险,就说公司有事,留下一束花……”她指了指床头柜 —— 那束康乃馨蔫巴巴的,花瓣边缘都黄了,像被人随手扔掉的垃圾。
我为了救她被车撞,在 ICU 躺了三天,她就送束快蔫的花,看一眼就走了?心脏突然比断了的肋骨还疼,像被一只冰手狠狠攥住,拧得我喘不过气。
“妈,你骗我对吧?”我挣扎着想坐起来,被老妈按住,“苏晴不是那样的人,她肯定是太忙了,她……”“林默!”老妈打断我,语气带着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还替她说话!她走的时候连个电话都没留,我们想找她都找不着!你为她把自己搞成这样,她呢?拍拍屁股走人了!”“不可能……”我喃喃着,眼前又闪过被撞飞前,苏晴那犹豫的眼神。
原来不是我看错了。
她不是没看见,是看见了,却站在原地没动。
甚至在我生死未卜的时候,她选了离开。
七年啊。
两千五百多个日子,我掏心掏肺对她好,把她当眼珠子疼,为了她能连命都不要。
换来的就是这个?我盯着天花板,眼睛涩得像撒了把沙子,却哭不出来。
身上的疼还在喊,可心里那个窟窿,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
那根扎在心里的针,淬着冰,越扎越深—— 我舔了七年的人,在我拿命换她平安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而我这条舔了七年的狗,好像…… 该醒醒了。
婚约住院的日子,跟熬大夜似的,长得看不到头。
断了的肋骨、骨裂的腿,还有脑震荡,每动一下都像有人拿锤子砸骨头。
翻身时得让老妈托着腰,复健时膝盖弯一下就疼得我直冒冷汗,额头上的汗珠子能滴到地上。
可身上的疼,远不如心里空得慌。
我没再问苏晴的事。
不是不想问,是怕问。
怕护士再说一句 “她没再来过”,怕那点自欺欺人的念想彻底碎成渣。
老妈老爸轮流照顾我,看我的眼神跟看易碎品似的,除了心疼,更多的是担心。
他们清楚我为苏晴付出多少—— 那七年,我推了多少朋友聚会,拒绝了多少好工作机会,一门心思围着她转。
这天晚上,老爸削了个苹果递给我,苹果皮削得老长老长,像他叹气的声音。
“默默啊,”他坐在床边,把苹果塞我手里,“苏晴那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别琢磨了。”
我捏着苹果,没吃,苹果冰凉的,跟我心里似的。
“爸,我知道。”
“知道就好。”
老爸叹了口气,“你也 28 了,该为自己打算了。
***那边……”他顿了顿,像是很难开口,“他知道你出事,气得直拍桌子,又心疼你。
他说,想给你安排个事儿。”
“安排啥事儿?” 我有点懵。
我爷爷是家里的老祖宗,以前在商场混过,说一不二。
我家做点小生意,不算大富大贵,但爷爷人脉广。
“是你的婚事。”
老爸看着我,眼神挺认真,“***给你找了个媳妇,门当户对,是苏氏集团老总的女儿,叫苏清颜。”
“啥?苏氏集团?”我吓了一跳,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地上,“就是那个卖电子产品很厉害的苏氏?”“嗯。”
老爸点头,“***跟苏老爷子是老哥们儿,早年间口头约定过,要是两家有合适的孩子,就结亲家,一起搞事业。
本来这事都忘了,结果你出了这事儿,***觉得不能由着你瞎折腾了,就又提起来,苏家也同意了。”
我的脑子 “嗡” 一下,跟被人敲了闷棍似的。
结婚?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还是商业联姻?“爸,我……”我想拒绝,“我现在还躺床上呢,结啥婚啊?再说,我跟那姑娘面都没见过,这咋行?”“咋不行?”老爸语气严肃起来,“你以前为了苏晴,耽误多少事?工作不上心,对象不谈,现在为了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她还跑了!***这是为你好!苏清颜那姑娘,我跟你妈打听过,长得漂亮,还是苏氏的副总裁,管着好几个大项目呢,能力强得很。
跟她结婚,对你、对咱家都有好处。”
“可是……”“没可是!”老爸打断我,“这是***定的,他说了你必须听。
你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下去吧?苏晴的事就当买个教训,人得往前看!”“爷爷定的” 这四个字,像块大石头压在我胸口。
我知道爷爷的脾气,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说,老爸说得也没错。
我为苏晴浪费了七年,围着她转得没了自我,现在换来她的冷漠离开。
难道还要继续为她耗下去?可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结婚,还是商业联姻,这感觉就像去菜市场买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跟感情没啥关系。
一边是被苏晴背叛的疼,像心里挖了个坑,空落落的;另一边是爷爷安排的婚事,像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
我该咋选?拒绝?然后继续躺在这儿想苏晴,想多久是个头?接受?可我对苏清颜一点都不了解,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爱上谁,或者接受别人的好。
“默默,”老妈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妈知道你心里苦。
但听妈一句,试试吧。
就算不为别的,为你自己,也该换种活法了。
听说苏清颜性子有点冷,不好相处,但人是正经人,能力强。
说不定…… 你们处一处,就有不一样的感觉呢?”性子冷,不好相处。
跟苏晴完全不一样。
苏晴会撒娇,会让男人想保护她;这苏清颜,听着就像个冰山,还是个女强人,想想都头疼。
但我看着爸妈担心的眼神,又看看自己打着石膏的腿,心里那片空地上,好像突然长出了点什么—— 不是希望,是不得不往前走的劲儿。
“…… 行吧。”
我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
不管咋样,先试试。
就算前面是冰窟窿,我也得硬着头皮跳进去了。
这日子,总不能比现在更糟了吧?3 真相与抉择出院那天,太阳挺大,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我心里跟揣了块冰似的,咋都暖不起来。
腿上的石膏拆了,能慢慢走路了,复健还得接着做,但总算能回家了。
不过车子没开回我以前的公寓,直接停在了爷爷家的老宅门口。
爷爷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转着紫砂壶,见我进来,眼皮抬了抬,没说话,眼神跟刀子似的,看得我有点发毛。
“爷爷。”
我喊了一声,走过去。
“嗯。”
他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
我坐下,手心有点冒汗。
“身体好点了?” 爷爷问。
“好多了,谢谢爷爷。”
“哼,”爷爷放下茶壶,声音沉下来,“自己的命都不珍惜,为了个不相干的丫头把自己搞成这样,像什么样子!”我低下头,没话说。
“苏晴的事,”爷爷把紫砂壶往桌上一放,“我都知道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人攥了一把。
“你为她做的那些蠢事,”爷爷毫不留情,“蠢!但错也错了,人醒了就别惦记了。
那丫头,我让人查了。”
我猛地抬头看他。
查了?爷爷盯着我,眼神锐利:“她不是啥好东西。
你以为她真的是忙得走不开?她早计划好了,拿了公司的外派名额,去国外了!就在你出事第二天,她就交了申请,手续办得比谁都快。”
“轰 ——”我脑子像被雷劈了,嗡嗡直响。
外派?去国外?“还有,”爷爷顿了顿,语气更冷,“你给她买的那个包,她转头就卖了。
卖的钱刚好够她办签证和头几个月的生活费。
你对她好,在她眼里就是个能利用的冤大头。”
“冤大头” 三个字砸在我耳朵里,我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生日—— 我在专柜排了两个小时队,刷爆了信用卡,给她买了那个最新款的包。
她接过包时笑得多甜,说 “林默你对我真好”,可转头就把包送给了闺蜜,说 “颜色不衬我”。
原来不是不衬,是急着换钱跑路。
我给她送蛋糕淋成落汤鸡时,她皱着眉;我半夜开车去陪她抽烟时,她打着哈欠;我攒钱给她买包时,她心里盘算的都是怎么把我当工具人。
七年啊,我像个傻子一样,把真心捧在手里让她踩,人家却嫌脏。
“爷爷……”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像被人按在水里。
“行了,别说了,”爷爷摆摆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记住这个教训。”
他看向我,“苏清颜那边,我跟她爸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