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韵心底颤了一下,声音微弱:“刚刚因为在准备礼品,便忙忘记了……”闻言,裴沅祯的脸色阴沉下来:“你作为侯府当家主母,应当事事留心。”他的声音像冰一样向她砸来。“对不起……”沈知韵垂下了发涩的眼睑。这三个字,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好像自己所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那般理所应当。裴沅祯满脸不耐烦的别过视线,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书。目光再没有在身旁人停留过。恍惚间,沈知韵忆起几年前,她因感风寒,松懈了几日,他便生气出征,几月未归……下了马车后,裴沅祯才冷声开口:“今日在老宅,好生照看爹娘。”沈知韵听闻他那句照看爹娘,眼眶莫名发热,是照看他的爹娘,不是自己的。她没有回话,沉默的跟在裴沅祯身后走进了老宅。刚踏至裴宅。沈知韵就看见两个男童在正厅嬉笑打闹,这是裴家长姐裴涟漪的两个孩子。“一路舟车劳顿了,快坐下喝茶。”裴母上前拉着裴沅祯在正位坐下。而沈知韵孤身站在一边,她早已习惯了裴母的漠视。这时,裴涟漪突然道:“你都嫁入侯府七年了,身为当家主母还无所出这可是大忌。”带着轻蔑的警示让沈知韵心略微一颤。裴沅祯对她没有夫妻之情,所以他们很早便没同房了。至于孩子,更是她不敢肖想的。裴母在睨了眼僵住的沈知韵,顺势附和:“阿祯乃常胜将军,又深受皇上器重,这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愿为他相夫教子。”“娘,我看晋城郡主就不错……”裴涟漪唇角扬起笑来。母女两一唱一和,全然不在意沈知韵在场。她强忍着心间蔓延的苦涩看向裴沅祯,试图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动容。可看到的却是他面无表情地在喝茶,完全不在意。望久了,沈知韵也放弃了。是了,他本身就不爱她又怎么会在意呢?现在和离于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用完午饭后,裴沅祯便独身走到了后院的走廊。外面落雪纷飞,一时间他不由得失神。裴父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你娘和长姐说话是不中听了些,但也是为你好,你常年征战沙场,总要为裴家的血脉着想。”裴沅祯听着父亲的话,敷衍点头:“儿子知道。”酉时。寒风凛冽,白雪还未停。两人拜别了裴家人,坐上了马车回府。沈知韵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榻上,目光一直望着裴沅祯。之前,她原以为能和眼前的男人白头偕老。可如今他连看自己一看都不肯。马车行驶到了半路时,沈知韵伸手撩开了车帘:“停车。”闻言,裴沅祯皱起眉:“你闹什么?”沈知韵不言,而是起身将自己的包袱拿了出来,从里面拿出了一封信。“侯爷,我们和离吧。”裴沅祯没有接过,而是冷眸凝着沈知韵:“你又在闹什么?”沈知韵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话落,将信放在了裴沅祯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裴沅祯神色微僵。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隔着车帘,裴沅祯听见沈知韵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沈知韵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话落,沈知韵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裴沅祯良久都没能回过神。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沈知韵又能怎么样?他根本不在意。沈知韵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裴沅祯都交给了管家张良。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几日后。天色未亮,裴沅祯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