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白炭烧的全是粉尘,魏成咳得死去活来,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嘶哑着声音嚷嚷要喝一盅燕窝雪梨汤清肺。
结果丫鬟去了厨房一会儿,回来脸色就变了。
她支支吾吾不肯说话,魏成气得把茶杯都摔了:「舌头被绞了不成,怎么话都不会说了?!」
丫鬟这才苦着个脸跪到地上道:「老爷,厨房……厨房说秦姨娘把这个月的燕窝份例都拿走了……」
「拿走了?」魏成一愣,「拿走干什么了?」
丫头迟疑道:「听说是拿走卖了,给姨娘弟弟还债去了。」
魏成脸色涨红,深吸一口气,勉强撑着道:「那去煎一服药来,大夫给开了人参养荣汤,去煎来给我喝。」
丫鬟头更低,几乎都要埋进地里了,小声讷讷不敢说话。
「哑巴了?」魏成咬牙道,「又怎么了?!」
丫鬟带着哭腔扑在地上:「大老爷,秦姨娘把人参的份例也都拿走卖了,咱们大房现在已经没有人参用了!」
魏成闻言,怒急攻心,翻了个白眼儿直直地向后倒去。
「大老爷!」
一时间屋里哭声叫声乱作一团。
秦姨娘把大房几乎搬空了。
就连人参养荣汤里的人参都是王氏看不下去了,捏着鼻子从自己的嫁妆里拿了一根老参顶上的。
等魏成能下床之后惊讶地发现,他的屋里和秦姨娘的屋里但凡值钱的东西已经都被秦姨娘搬空了。
魏成病了这么久,秦姨娘只来露了一面就走了,剩下的时间都在给自己的弟弟奔走还债。
好不容易他刚好一些了,秦姨娘这才穿着一身白色绣袄,弱柳扶风般地走进了门,柔柔叫道:「老爷~」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
往常魏成是最喜欢秦姨娘穿青白色。
然而他现在大病初愈,再看见秦姨娘穿一身白,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冷着脸道:「你还知道来?!府里连药材人参都被你搬走了,你是不是盼我早点死吧。」
秦姨娘香腮垂泪,哀戚道:「老爷,你怎么能这么想妾身!」
「妾身这些天吃不下,睡不好……」她低下头哽咽地说下去了。
魏成冷哼道:「只怕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那个好弟弟吧!」
秦姨娘抹了抹眼泪,又来了老一套:「老爷,成华是妾身的亲弟弟,长姐如母,妾身又怎么能忍心不管他啊!」
魏成双手攥紧,深吸一口气,隐忍道:「那你今日来,是秦成华又出了什么事儿?」
他本意是在讽刺,谁成想秦姨娘竟然真的期期艾艾地抬起头,揉了揉手里的帕子迟疑道:
「老爷,成华又在凝春楼看好了一个头牌想收做妾室,他说这个姑娘屁股大好生养,一定能给他生个儿子!
「只是……只是手头还差点钱,也不多,连人带宅子五千两就够了。」
魏成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又来要钱了,又惊又怒之下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就软倒了。
……
再醒来的时候,魏成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居然没知觉了,脸歪嘴斜,一说话口水就从嘴角流了出来。
一边的大夫缩回手:「大老爷这是中风了。」
魏成慌了,拽着大夫的手颤声道:「我、那我可还能好吗?」
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委婉道:「好好养着的话,另一边身子还能保住的。」
魏成顿了半晌,突然面色赤红,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中风了!
他完了!
被革除世子之位之后,他还能做个富贵闲人,而现在他中风了,就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秦姨娘在一边哭天抢地:「老爷,老爷你到底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魏成歪着嘴呼哧呼哧地说不出话来,看着秦姨娘的眼睛双眼充血泛红,恨意凛然,宛若恶鬼。
要不是这个贱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变成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