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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再也没有醒来。 这一刻，窗外的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闹市依旧喧嚣，更远处的海洋依旧自顾自地潮起潮落，远方的月亮与星星也按时升起，一切都没改变。 除了在这一处不大不小的病房里，正经历了一条生命的逝去。 周雨彤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她跪倒在病床旁，无力地哭喊着。 这一刻留给她的，只剩下了黑暗与悲伤…… 第209章 第 209 章 后面的几天，周雨彤寸步不离地待在母亲的身旁，即便是夜晚，也毫无困意。 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随之而来的就是痛彻心扉的噩梦。 那噩梦总是让她一遍又一遍的直面母亲永远闭上眼的那一刻。 于是她便守着，时而放声大哭，时而低声抽泣，或者揉着红肿的眼，埋下了头，不知有多少人来劝说过她，但她却置若罔闻。 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失去了母亲的人是她，面对悲伤的人也是她。 甚至有时候，她精神恍惚着会下意识忘了自己，忘了现实，走入为自己编织的幻境。 在那个世界中，母亲依然身体健康，像从前那样美丽，依然有温和的笑容，有贴心的早餐，还有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像从小到大那样。 会在天冷的时候抱着她，会给她裹上暖和的手织围巾，会给疲倦的她唱着童谣，会给迷茫的她讲述一切意义…… 会在烟花绽放的夜里，带着她爬上天台，眺望着远处烟火。 周一彤一边幻想着，一边沉浸其中，不愿走出面对现实。 后来几天里，周源依旧没有出现，好像对所有一切本就不关心。 不过周雨彤也早已心如死灰，不再纠结。 或许在周源心中，真的没有母亲的位置吧。 五天之后，姜媚的葬礼进行。 这是个昏昏沉沉的天气，乌云密布，让阳光无法刺透。 在一间布置简单的悼念堂里，没有挽帘与花圈，也没有一屋子的白帘，有的，是一捧又一捧的茜草，被放置在黑白遗照之前的桌上。 照片里的姜媚，是当初还没生病时的样子，一双好看的杏仁眼，温和的柳叶眉，一头齐耳短发，看着十分的温婉美丽，不过眉眼之间有着淡淡的愁绪，似乎在挂念着什么。 周雨彤穿着黑色丧服，安静地站在母亲的遗照旁，向每一个上前献花的人鞠躬示意。 前来悼念母亲的人不多，只有十多个，也大多是周雨彤认识的，是母亲曾经结交的朋友与同事，还有几个邻居，以及寥寥几个亲戚。 “小彤啊，节哀吧。” 一个身材矮小，十分瘦削的老婆婆在悼念之后，向周雨彤安慰道。 她是姜媚曾经做保洁员时，认识的要好同事，刘婆婆。 “你母亲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唉……” 刘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周雨彤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向刘婆婆深深鞠了一躬。 这时，一个鼻子上长了个大痣，身材矮胖的中年女人快步向着周雨彤走来，眼神中满是责备。 “啧啧，我都不知道你布置的这是什么悼念堂，实在是太寒酸了吧，好歹也是个国际大明星，不能大方点……”

矮胖妇女一边说着，眼睛滴溜溜地扫过，满脸嫌弃，“真是不像话。”

周雨彤冷漠地看了矮胖妇女一眼，对方她知道，是母亲娘家的一个亲戚，叫吴大莲。 当年在欠下了巨额债务后，母亲曾向吴大莲求助过，希望能够借点钱给周雨彤凑学费，不过被狠狠拒绝了，还被羞辱了一番。 “说得有道理啊。” 这时，其他几个亲戚也靠了过来，指手画脚，七嘴八舌道： “唉，这个姜媚也真是可怜，一辈子就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受了一辈子罪，现在人不在了，办个仪式都这么清寒。” “还记得当年她大学毕业，非得等那个男人，结果怎么着，最后在一起，还没两年，哎，那男的就跑了……” 亲戚们在一旁讨论着，周雨彤没有理会，也根本没有听进去过一言一句。 第210章 第 210 章 这些亲戚当年在母亲与她落魄时冷眼旁观，后来她成功了，又急不可耐地来攀关系…… 所以她从来不在意这些所谓亲戚的看法，只想一切按着母亲的心愿，让她的路上充满着茜草的芬芳。 于是就有了这样简单的葬礼。 “对了，你爸她呢？这么多年还没回来吗？” 王大莲一句话，将周雨彤拉回了现实。 “唉，当年你爸他走的时候，我还听姜媚给他辩解，说他是去完成更重要的梦想，有更伟大的追求……怎么，这都二十年了，还没追求完？” “呵，追个屁的梦想，我看那男的就是有了外遇卷款跑了，留下姜媚孤儿寡母。” 毫无顾及的开口，又引起了其他亲戚的纷纷议论。 “唉，有道理，姜媚这也是遇人不淑啊，当年她男人跑了，我可是给她说过另外一桩亲事，结果她是一点都不领情！” “真是命苦啊……” 亲戚们聊着聊着，又和凑过来的母亲同事还有邻居一起，把矛头对准了周雨彤的父亲，把他骂的啥也不是。 周雨彤依旧没有理会，而是自顾自得地抬起了头，看着窗外的乌云，心里出神。 如果真的有魂灵，也不知道母亲在去往天堂的路上走到了何处…… 正当她思索着时候，忽然感受到了地面一阵一阵震动，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隐隐约约的轰鸣声。 这是什么动静？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走到了悼念堂一边的马路上，看看传来轰鸣声的远处。 突然，一辆辆迷彩军车出现在了尽头，朝着这边驶来。 动静吸引了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纷纷跑了出来，看着逐渐使劲的威武军车，低沉的引擎咆哮声，摄人心魄。 在一排排军车之后，还紧跟着许多辆蓝白相间的警车，一路烟尘。 而后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响起，半空之中竟然还出现了两架武装直升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的无以言表。 “这……这发生了什么？”有人缓过了神，支支吾吾地问道，眼神中满是畏惧与震撼。 王大莲同样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这一情形，我直接吞了一口唾沫，“我的娘咧……” “这是部队，还是一大支部队。”一个中年男人喃喃道，“这么大的阵势，应该是要去执行某个大任务吧。” “难道是要打仗了？”王大莲又问道。 但是却没人再应答，所有人都探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那些霸气十足的军车。 队列逐渐临近。 令人没想到的是，所有的军车与警车，居然就在距离姜媚的悼念堂百米处的地方停住了，两架直升机也熄火降落。 原本嘈杂的轰鸣声立刻消失不见，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他们怎么在这停下了？” 有人疑惑着，但谁也不知道答案，于是只能密切关注着看下去。 忽然之间，所有的军车与警车一时之间打开了车门，身穿迷彩军服与黑色警服的士兵与警员鱼贯而下，仿佛一股洪流，眨眼之间就组成了一组庞大的队列，声势浩大，气氛严肃。 这一刻，姜媚悼念场内，除了依旧淡漠的周雨彤，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看样子，好像是冲我们这个方向来的，难道我们这里有人犯事了？” “看这个阵仗，要抓的人至少也得是个国际恐怖组织的头目啊……” 正当众人忐忑不安的时候，两架武装直升机上又走下几位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站在了队伍的前头，领头迈出了步子。 待到走近一些，所有人这才发现，那几位领头的黑衣人身穿的居然是黑色丧礼服，手里还捧着白色鲜花，神情悲肃，直直向着姜媚的悼念堂走来。 “他们……他们这是来参加姜媚的葬礼？” 第211章 第 211 章 有了这个猜测，所有人内心都震荡不已。 “这些人……怎么看的那么眼熟？” 就在这时，一个年过七旬的大爷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指着窗户走近的队伍。 “你们看前头的那些人，不都常常在新闻上露脸吗，由中央组织会的领导，还有最高科学院的领导，还有咱们国家军部，警部的领导，嘶……” “难到这么多的大领导，都是来参加姜媚的葬礼？” 大爷说着，嘴巴都哆嗦起来，面色无比激动，他就是一个普通的环卫工，哪里亲眼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大爷，你一定搞错了吧……姜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会受到这种级别人物的关注，我看估计他们是来这殡仪馆里，祭奠另外的大人物。” 王大莲信誓旦旦地说着，“雨彤啊，你也真是的，葬礼办的寒酸也就算了，怎么选地方前也不查清楚，要是咱们今天影响到了那些大人物的事，可不是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王大莲肥嘟嘟的脸庞上，赘肉颤抖着，在场其余人也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害怕惹祸上身。 甚至王大莲嘴上还闲不住地责备起了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你们怎么搞的，今天有这么大的事，还要接我们的生意干啥？” “啥？没啊？” 在角落的一名职工摇摇头，满脸疑惑，“今天在这进行悼念仪式的，只有你们一家。” 只有一家？ 所以那些人真的是来参加姜媚的葬礼？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仿佛听见了难以置信的事，王大莲更是一脸呆滞，反应过来后，急忙回头看着远处的队列，确定对方的的确确是往姜媚的悼念堂走来。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一群华国的大领导，还有这么多的军人，警察，一起来参加姜媚的葬礼？ 可姜媚确是个实打实的普通人啊，即使她有个大明星女儿，也根本不可能让国家领导出面，这简直是夸张至极！ 不多时，整齐的队列来到了姜媚的悼念堂前，而后合并成一列，一个跟着一个走进堂内，面色严肃。 在场的所有人都主动让开了道路，一个个屏着呼吸，低着头站在两侧，不敢说话。 只见一个个身穿丧服的领导，都在姜媚的遗照前献上了一捧白花，而后起身鞠躬。 其中头发花白的刘立国，甚至忍不住当场流下了眼泪。 孟道义转身来到周雨彤身前，脸色沉重地开口道，“周小姐，经中央组织部会议批准，准许你的母亲以和你父亲一样的级别，进行国葬礼仪。” 孟道义说着，周围的宾客也明白了一切，原来这么大的阵势，这样庄重的仪式，是因为周源的缘故！ 周源的身份，非同一般！ 第212章 第 212 章 一瞬间，所有人内心的恐惧不减反增，他们先前可是都对周源一顿痛贬。 特别是王大莲，整个人的脸色刷了一下就白了。 悼念堂里，周雨彤听着孟道义的话，没有立即回应。 国葬之礼吗？ 这是何等的光宗耀祖啊，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周源的缘故，是因为那个冷血至及的父亲，想到这一点，周雨彤的内心就彻底凉了。 “不麻烦了，”她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母亲喜欢安静点，简单点，一切就照她的意思来，我会安排好的。” 她根本不想再接受任何周源的施舍，甚至想与自己的父亲断绝所有的关系。 她的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愿意接受！ 遭到了拒绝，孟道义也不再劝说。 而周雨彤依旧呆呆的站在母亲的遗像旁，向每一个祭奠的人弯腰鞠躬。 良久，悼念堂内响起了低沉的哀乐，以及亢长的悼词。 像是一缕风，飘向千里…… 在场众人的脸上再度多了几分悲痛。 周雨彤看着遗照里微笑着的姜媚，眼前逐渐变得朦胧，浮上了一层雾气。 尽管这段时间里，她已经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但是依旧无法从悲伤中挣脱。 每一次，每一次她合上眼，感受到的全是关于母亲的一切，是她那温和的笑容，是她那无微不至的关怀。 在那寒冬夜里，在那飘雪的早晨，母亲笑着为她端上一旁飘香的煎鸡蛋，帮她整理好衣服，跟她说上学的马路上要小心，母亲这样做时，嘴边挂着的就是那样温和的笑容。 在泥泞的街道雨坑里，母亲将她高高举起，拥入怀中时，嘴边挂着的就是那样温和的笑容。 在那老旧出租屋的天台上，看着满天烟火时，母亲搂着她说着美好的愿景时，嘴边挂着的就是那样温和的笑容。 而在病魔打倒了母亲，在那病房中的日子里，母亲抚摸着她的头，安慰着她的时候，嘴边挂着的就是那样温和的笑容。 可是忽然之间。 这笑容她再也见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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