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茉茉神色一僵，赫然愣住！ 只听赵渡继续说：“新娘子腿上有疤痕，可不好看。” 玉茉茉大脑宕机半秒，翻涌而上的涩意近乎叫她崩溃。 所以赵渡将自己带回来根本就不是因为相信自己，而是因为需要自己和别人结婚吗？！ 她看着男人深邃双眸，张了张唇瓣，却没有问出口。 她本能的害怕这个问题的回答。 …… 次日。 玉茉茉早上醒来时，腿上的伤口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行走之间，虽然还有些疼，但能忍。 她穿了件过膝长裙遮住伤口，提步下楼。 管家上前走近：“大小姐，孟家打电话来说让您去试喜服，门口已经有车在等着了。” 玉茉茉攥了攥手，声音里没有情绪：“知道了。” 西式洋装铺。 玉茉茉看着眼前鲜红的绸缎，面上没有半丝喜意。 直至视线落在了一旁纯白圣洁的洋装婚纱上。 掌柜上前几步，言语谄媚：“小姐，这可是西洋货，整上海滩里找都找不出十件来，我这儿也就剩下这么一件了，试试？” 玉茉茉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她记得小的时候玩过家家，赵渡板着脸说大红色艳俗。 那年的她便开始发愁，该上哪里去找件白色的喜服？ 等玉茉茉换好衣服出来，掌柜由衷夸赞：“小姐，你真是我见过穿洋装气质最好的！” 玉茉茉僵硬挤出一点笑，却听旁边隔间突然传来一道娇柔女声，打断了她的话头。 “寒沉，你以前对待叛徒可从来不是这样，玉茉茉凭什么是个例外？” “赵孟两家婚礼在即，她不能出事。” 玉茉茉瞳孔猛然缩紧。 她不想听见的话，还是听见了。 这时，旁边隔间的布帘恰好掀开，郁茗蓝和赵渡相拥的身影印在玉茉茉眼底。 这一刻，她只觉心脏被人猛击了一拳，漫出绵密蚀骨的疼。 郁茗蓝眼底满是厌恶：“玉茉茉，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接着又指着玉茉茉身上那件婚纱叱喝：“西洋婚纱也是你配穿的？赶紧脱下来给我！” 玉茉茉没有理会郁茗蓝的挑衅。 她死掐着掌心，目光直直看着赵渡：“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 “所以我在你眼里，仍然是一个‘叛徒’对吗？” 郁茗蓝轻嗤了声，语调讽刺：“是你有错在先，按照你这样说，赵渡还不该放你出来了？” “寒沉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身上穿的嘴里吃的手上用的，哪一样不是寒沉的。” “不懂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敢背叛，不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是什么。” 玉茉茉站在原地听着，心口痛到麻木。 她看着赵渡，不死心的追问：“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赵渡沉默。 玉茉茉顷刻间就懂了，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被冻住。 她神色几近崩溃，嗓音空茫：“我知道了。” 话落，转身朝外跑去。 “等下。”赵渡突然开口。 玉茉茉脚步一顿，便听他继续说：“婚纱留下。” …… 玉茉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西洋铺的，只记得赵渡在她换完衣服后那句冷漠如冰的“你可以走了”。 突然，一道惊雷骤起， 顷刻间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玉茉茉茫然走在路上，浑身被浇透。 她狼狈的回到公馆，恰在门口遇见了赵渡。 他才下车，似是刚刚才回来。 玉茉茉眼神骤然一定，忽然大声吼道：“你根本就不喜欢郁茗蓝！” 赵渡冷眉蹙起，没有说话。 空气沉默了几秒。 玉茉茉死攥着双手，豁出去般想要再赌一次。 赌他对她不是真的毫不在意。 下一刻，她吼出了那句藏了七年的心里话。 “赵渡，我喜欢你！” 玉茉茉忐忑的看着赵渡，一颗心悬在喉咙里。 “可我不喜欢你。”赵渡冷声拒绝，没有半分眷恋。 玉茉茉脸色一白，泪水夺眶而出。 “赵渡，我替你卖命了十三年，喜欢了你十三年，我把你当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盯着他，几近绝望的、卑微至极的一字一句问：“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半丝真心，哪怕只是片刻，哪怕只是把我当做家人……” 赵渡冷笑，语气带着不屑：“给我卖命？”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死了。再者，给我卖命的人很多，少了你一个根本不算什么，更别说你是那个拿钱最多的人。” 说到此处，赵渡忽然停顿了下，声音愈发冷漠疏离。 “我不喜欢你，你对我也从不是喜欢，我只是你哥。” 玉茉茉眼泪往外涌，痛到极致：“哥？” “如果你真把我当做你的妹妹，那为什么还会把我送进暗房，不信我？” “这两者没有关系，家人并不能让我信任，妹妹也不能，更何况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我留你在身边，也不过是看你对赵家有点用处，不要自作多情。” 说完，赵渡头也不回离开。 玉茉茉再也站立不住，整个人直直摔倒在雨泊中。 她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疯狂大哭，似是要将这十三年的心酸苦涩全部发泄出来。 …… 五天后。 自那次雨中吵架后，玉茉茉便再也没有见过赵渡。 他没再回来住，而她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 那晚赵渡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玉茉茉脑海回响，直教她如被火烧，如被冰浸。 幼时被丢弃的不安、惶恐也日益在心中加剧。 玉茉茉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失控，那些情绪像是一条条吐着蛇信的毒蛇，将她缠绕、束缚，而后拽着她一点点，坠落，破碎。 世上唯一一个关心她的人，也被她‘赶跑’，消失了…… 玉茉茉万念俱灰的望着天花板，心里恍然滋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提着麻木的身体坐到了书桌前，一笔一画写下了她最后的眷恋。 做完这一切，玉茉茉的视线落在了梳妆台的修眉小刀上。 …… 次日下午，赵家公馆。 消失了快一周的赵渡终于回来了。 他在屋内扫视一圈，问管家：“大小姐呢？” “这几天大小姐一直都没有下楼，房门也上了锁……” 骤然间，赵渡脑海闪过那天晚上玉茉茉绝望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慌张。 他没等管家把话说完，径直抬步上楼拿了她房间的备用钥匙。 门开的瞬间，赵渡心脏仿佛都在这一刻暂停了。 只见死寂的房间内，玉茉茉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 她手腕上，鲜红的血色蔓延，染红了整个房间。 赵渡疾步上前抱起玉茉茉，但她的身体却冰冷的让他心悸！ 忽然间，一张字条从旁边梳妆台上飘落，正好印在赵渡眼下。 他冷眼扫过去，大脑轰然炸开。 只见那纸条上，赫然写着一句决绝的话！ ——赵渡，我把命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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