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回家的路上,顾骁异常平静。 他不开口,我更没说话的冲动。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明天我送你。” 我要下车时,他突然反锁了车门。 本想拒绝,却在看到他执拗的眼神时变了口风。 “放心,没忘。” 我安抚地朝他笑笑,比了个“ok”的手势。 他这才解了安全锁。 顾骁的车呼啸着远去,我却站在原地出了神。 他和沈叶舟原本是好兄弟。 从小一起长大,好到穿同一条裤子。 我和沈叶舟在一起前,他就当众给我塞过情书。 被我拒绝了还大言不惭表示“不到黄河心不死”。 我和沈叶舟恋爱后,他跟着谈起了女朋友,只是一茬茬的换,都不长久。 我以为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趣。 而他却渐渐退出了我和沈叶舟的生活,最终跟沈叶舟兄弟陌路。 我曾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跟他有交集。 可我家里出事后,是他陪我在医院度过无数个难捱的日日夜夜。 还拿自己当烟雾弹,成功让沈叶舟母亲对我放松警惕。 除了父母,我前半生有两个遗憾。 一是辜负了沈叶舟,二是无法回应顾骁的爱…… 寒夜渐渐起了风,刮在外露皮肤上,针扎一样的疼。 我用围巾裹住口鼻,转身往单元门走去。 不远处一辆车双闪突兀地闪了几下。 借着路灯的光,我看清了驾驶位上的人。 沈叶舟母亲的心腹司机,常斌。 我快走几步,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有事?” “麻烦宁小姐收拾一下,今晚出发。” 他声音一如既往沉硬。 “我明早六点的车票,”我扭头看他,“沈夫人连一夜都等不及了吗?” 他没说话,而是将手机放到中央扶手盒上。 上面是通话状态,免提。 “宁小姐这是有意见?”蒋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既嚣张又跋扈,全无白日里的端庄贤淑。 “不敢。”我凝眉轻笑,“我想知道这是沈夫人的意思,还是蒋小姐的意思?” “有区别吗?”那边发出一声哼笑, “不管是谁的意思,宁女士只需要知道,只有你走了沈伯母才能安心。” 她顿了顿,“我才能心安。” 想起KTV最后看到的那道身影,我嗤笑出声。 不过一面就对我设了防。 而我,何德何能。 “我走就是。”我懒得争论,移步上楼。 东西早就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极日常的物件。 收拾完,我拉好行李箱拉链最后看了一眼。 这套房子是我父母买的。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处处都是我们留下的痕迹。 可惜如今物是人非,连房子产权都已变更。 但不卖房,我根本无力偿还欠沈叶舟母亲的230万借债。 我将钥匙放在玄关鞋柜上,锁好门,拎着行李箱下楼。 车子往高速方向驶去时,我在后座给新业主发了告别消息。 然后收了手机遥望窗外,跟这一场繁华无声告别。 灯火将漆黑如墨的夜空点亮,到处高楼林立,霓虹刺眼。 这个城市容纳了无数孤独的灵魂,容纳了无数人的喜怒悲欢。 却再无我安身立命之处…… 车子越走越偏。 直到看到熟悉庭院我才惊觉,常斌将车开到了沈叶舟家。 “夫人想跟宁小姐当面道个别。” 常斌停好车,彬彬有礼打开了车门。 “有这个必要?”我岿然不动。 “我只是遵命办事,”他直直望着我,“希望宁小姐不要让我难做。” 我坐在车里跟他僵持。
寒风吹散车内暖气,冻得我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