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离开后,我蹲在地上捡瓜子,妈妈掉着泪插上电话线,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叫他回来,挂了电话后,也不做生意了,直接把小卖部关了门。
然后拉着我直奔河边大柳树下陈半仙儿的算命摊。
“半仙儿叔,我算命!”
妈妈刚哭了一阵,此刻眼睛红红的。
“老五家的,你这是……唉!你婆婆就是那脾气,年轻人嘛,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半仙儿叔,你不用安慰我,我就想算算老五俺俩的婚姻,还能不能过下去了,老五现在成天在外头打工,也不爱回家,要是我俩真走不到头,我带着俺家娇娇离开,绝不耽误他家传宗接代。”
陈半仙儿拿出他的老花镜戴上,看了看我妈的脸,斟酌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唉,实不相瞒,老五家的,你眼尾夫妻宫忽生横纹,此乃不祥之兆,老五你俩的夫妻感情要有大不顺,忽生纹,犯小人,老五在外头可能有人了,忽生纹纹尾分叉,那小三很可能已经怀孕,是重身子了……”
妈妈闻言一愣,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你疾厄宫上有一层朦胧的黑气,预示着近几日身体健康方面会遭遇不测,有危险,这危险虽不致命,但你仍需小心啊!”
沉默良久,妈妈把一张十元的钞票放在陈半仙儿算命摊上的木箱子里,默默的拉着我回家了。
到家后直接烧水拉着我一起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又锁门直奔村西头的祠堂。
陪着妈妈在那尊肉身菩萨前跪了好久,我正有些不耐烦,忽然听见祠堂外有动静,偷偷扭头一看,程西洲竟然又开着那辆小轿车停到了祠堂外。
走进祠堂,程西洲也找了个蒲团直接跪了下来。
“你又来干什么?”
妈妈跪在蒲团上眼都没睁,却知道是程西洲来了。
程西洲看看我,再看看那尊肉身菩萨,惊讶得瞪大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俩怎么长得这么像?”
“六年前的七月十五,我就是在这祠堂里捡到的她。”
妈妈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那尊肉身菩萨所在的石台上燃着香,那种袅袅的味道熏的我昏昏欲睡。
程西洲将他的右手轻轻覆在我的头顶,我感觉头顶麻麻的,好像有一股电流直击脑海。
一丝疼痛让我正准备开口叫出来,程西洲却迅速将他的手移开了。
“她的天灵盖处有古怪,一身凤骨,原本有天生的神通能辨阴阳,退鬼神的,可惜却被人用禁术偷走了灵根!”
第3章 解蛊借灵
“这我知道,河边大柳树下摆摊算命的陈半仙儿早说过这事了。你为什么又回来了?还找到这里来了?”
妈妈依然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眼都没睁。
“我刚走到县城,那男孩的父母又联系我了,说那男孩又犯病了,喝了一点药,却呕吐不止,吐出来的净是一团一团的虫子,还带着血……”
“聚血蛊,虫子会在他肚子里不断产卵,靠吸食他的血肉聚集在他身体里,直到吃空他的内脏,到时他整个身体会变成一个空壳,浑身上下寄生的全是虫子……呵呵,下蛊的人也真够恶毒的。”
“那还只是个孩子!”程西洲皱着眉头,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那皱纹能夹死蚊子了,
“你告诉那孩子的家人,从现在起到那孩子送到我这里来之前,不要给那孩子吃任何东西,这两天多给他泡泡澡,泡澡是有讲究的,首先他只能用木桶泡澡,泡澡的水里还得加上几味特殊的材料——等会儿我给你写下来。”
妈妈说完这些,默默朝那肉身菩萨磕了三个头后拉着我站起了身子。
程西洲也朝那肉身菩萨磕了三个头,起身后又看看我。
“唉,一切皆是定数啊……”
说完这话,他摘掉手套塞进口袋里,抬手咬破他的右手中指,凌空比划了一阵后闭上眼睛,将那带血的中指在他眉心处一点,嘴里不停念叨着:“天地苍茫,宇宙洪荒,混沌若破,立正仙骨,道指所至,血路为引,将吾慧根,借她三分!”
程西洲那点在自己眉心处的中指指尖莫名就起了一层金黄色的光晕。
他将那带着光晕的指尖又点在我眉心处,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昏昏欲睡的我瞬间清醒过来。
“入!”
程西洲一声低吼,我顿时感觉头脑一阵清明。
只是一瞬间,似乎整个天地都变得不同了。
我傻了六年,六年,我的头脑从没有哪一刻像此时一样灵光的。
妈妈看出了我眼神的转变,喜极而泣,一把把我搂在了怀里。
“走,回小卖部,我把泡澡的药方写给你。”
对程西洲说完这话,妈妈拉起我的手就离开了祠堂。
程西洲钻进了车里,开着车缓缓跟在妈妈和我的身后。
到了小卖部,妈妈找出本和笔,一会儿就刷刷的写了好几条。
她将那张纸从本上撕下来折好递给程西洲。
“每一种泡澡的药材份量千万不要搞错,用木桶泡澡,泡澡的水用那种塑料桶量着——”
妈妈指指我家小卖部里墙边放着的常见的塑料桶。
“三桶就好,别多别少,那些药也是,量要刚好,这两天每天泡一次,一次最少要泡两个小时,切记不可吃任何东西,第三天头上你把孩子给我送来。”
程西洲点点头,刚接过妈妈递给他的那张纸,我的爷爷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小卖部的门口。
“好哇,张俊香!你还养汉子!你不是说这人只是来小卖部买打火机的吗?他怎么又来了?你俩有私情!你趁我儿子出门打工你勾搭汉子你!哎哟!家门不幸啊!乡亲们哪!来看看哪!俺家老五在外头打工挣钱,好吃好喝供着她们娘儿俩,结果,她、她偷养汉子啊……”
程西洲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农村老娘们如此污蔑。
我妈更是生气,一张脸涨的通红。
我奶奶见程西洲和我妈都没那脸皮反驳她,更得寸进尺,嚎的更大劲头了。
“都来看看哪!张俊香跟奸夫幽会被我这个老婆婆抓到了啊!嫁过来十来年不愿意给俺家老五生孩子,原来是另有相好的啦!”
我爷爷要点脸皮,干不出奶奶干这事,就捂着脸蹲在小卖部的门外。
程西洲赶紧把妈妈写给他的药方装进口袋里,扭头问我妈了一句:“电话号码?”
我妈立即明白程西洲是想联系方便,便红着脸赶紧报上了小卖部的座机号码。
程西洲重复一遍电话号码后就准备离开,谁知我奶奶竟然坐在地上直接抱住了程西洲的一条腿,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脚脖子。
“你这奸夫!你别走!张俊香这十来年偷养汉子倒弄出去了多少钱?自己开着小卖部,俺家老五还在外边打工挣钱供着她养奸夫,乡亲们你们看看,这奸夫用俺家老五的钱,小轿车都开上了啊!哎呀我的天老爷啊!亏死俺家老五吧!今天你这奸夫不把这些年张俊香倒弄出去的钱吐出来,你就别想走!”
“妈!你这是干啥呢!你讲不讲理!你凭啥不让人家走啊!”
我妈急的眼睛都红了。
“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大白天关了小卖部的门躲家里洗澡,洗了澡就带着这小傻子去祠堂里跟这奸夫幽会,幽会完了回来还留电话好以后联系!被我抓个正好还死不承认!”
这小轿车今天是第二次来这里了,村中确实好多人都看到了,听到我奶奶的分析,一个个都围在小卖部门口嘀咕起来。
“奸夫!把张俊香这些年花我儿子的钱吐出来!家门不幸啊!谁见过这种女人啊!不愿意给自家男人生孩子还偷摸用自家男人的钱养汉子的啊!”
程西洲脸色一冷,手刚握成拳,怀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奶奶抱着他的腿依然在干嚎着,程西洲接了电话后脸色更难看了,他强压着愤怒从怀里掏出钱包来,从里面拿出来一沓钞票甩在我奶奶的脸上。
那些鲜艳艳的票子瞬间转移了我奶奶和围观众人的注意力,我奶奶紧着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票子,程西洲趁机拔腿就走。
眼见着那小轿车绝尘而去,我妈松了口气。
我奶奶捡完地上的钱,得意洋洋的看看我妈,再看看门口围观众人。
“哼,张俊香,你偷养汉子,这下大家可都看见了!等我家老五回来,我就让他跟你离婚!小卖部也得给我留下!我要让你带着这个傻子,滚出老龙村!”
说完这话,抬脚就准备离开小卖部。
我眼睛滴溜溜一转,咧起嘴角笑了起来。
“奶奶,你,你的后背上趴了一个小鬼!”
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奶奶的后背,好像真的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啥?你说啥?”
农村的老娘们,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了,尤其到了我奶奶这个年纪,她还成天不干好事,心里有鬼呗!
奶奶的头奋力往后扭,两只胳膊也不由自主的想背到身后去抓挠。
“奶奶,那小鬼又趴你头顶了!哎呀!那小鬼流血了,那血流了你一头一脸啊……”
我平时就是个傻子,说了一会儿,奶奶也发现我纯粹是在她面前瞎忽悠,“呸”的一声,向我吐了一口唾沫。
“哼,等着吧,等老五回来,你们娘俩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一个养汉子,一个小傻子!哼……”
第4章 闹剧
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抱着我不停的垂泪。
我想想白天半仙儿爷爷给妈妈算的命,再想想奶奶在小卖部的那通闹腾,隐隐约约觉得难过——替妈妈难过。
爸爸整天不回家,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平时既要顾着庄稼,又要顾着小卖部,爷爷奶奶还经常来小卖部巧立名目各种向妈妈要钱。
妈妈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屋子里很安静,静到我能清晰的听见妈妈的呼吸声。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妈妈却起了身,她回院子里忙活了一通后,拿着个小陶罐进来了。
那小陶罐刚从土里被扒出来,红色的布盖上还带着些细土粒。
“妈妈,这里面是什么好吃的?”
妈妈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的眼,轻轻的问了我一句:“娇娇,你怕疼吗?”
我愣了一下,妈妈这是要干什么?
妈妈拔掉陶罐上的红布盖,拉住我的小手将我的手塞进了陶罐里。
我的小手在陶罐里乱摸着,忽然摸到了一截软软腻腻的东西,像是我往常偶尔在院子里那片菜地里的菜叶上捉到的大青虫。
我正准备缩回手,妈妈却按住我的手腕。
“别动!”
妈妈刚说完,一阵刺痛从我的中指指尖处传来。
“妈妈,虫子咬我啊!”
“忍着!”
陶罐里那虫子好像顺着我的指尖钻进了我的皮肉里,又顺着我周身的血脉在四处游走,全身上下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竟然做梦了。
我走在一条充满混沌雾气的小路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我,我竟然直接走到了一处竹屋。
竹屋的门虚掩着,我轻轻推开门进到其中,一个鹤发童颜的男人闭眼打坐在一个竹床上。
听到我闯了进去,他也不恼怒,对着我轻轻一笑:“来啦?”
“这是什么地方?”
我挠挠头,虽然是梦中,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神清气爽,每个毛孔都通泰极了。
“这是你学道的地方啊,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我什么也没准备啊?”
男人睁开眼看看我的头顶,心下了然。
“哦,原来是他的慧根引你来的啊!咦?你这丫头,一身凤骨,是个不错的苗子啊,可惜这慧根却是借来的……”
说罢这话,男人笑笑,“来来来,既然有缘,老夫就赠你一粒种子吧!你把它种在我这小院里,记得每夜都要来给它浇水施肥,让它快快长大啊,等它长大开花,你就可以成事啦!”
我欣喜的跑到小院中,这小院四周笼罩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
唯有东南方向飘来一阵香气。
我顺着那阵香气走去,只见那朦胧的雾气下竟种着大片的凤凰花,那橙红的花儿朵朵泛着红光,好看极了。
我选定一个位置,用手轻轻把那棵种子埋下,心里暗暗祈祷着,希望我的种子也能快快长大,像那些凤凰花一样开到朵朵鲜艳。
“种子既已种下,你今晚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是谁啊?我以后怎么来这里啊?”
我心下着急,眼见着雾越来越浓,快把这竹屋淹没了,我还不知道下次怎么来呢,怎么每天给这种子浇水施肥呢?
“我是他的师父,他的慧根会引你来这里的……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还在睡觉,就听见院子里一阵争吵的声音。
“龙老五!你实话告诉我,你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哎哟!张俊香!你个养汉子的!你还有脸质问老五?老五就算外头有人了,那也是你逼的!你俩结婚十来年了,你给老五生下一儿半女了吗?捡回来个野种还是个傻子!老五凭啥就得挣钱养俩吃才?”
我奶奶的声音里都透着一股蛮不讲理。
我赶紧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只见我爸龙老五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声不吭,妈妈头发凌乱不堪,眼睛通红。
大清早的,我奶奶和我爷爷竟然都在。
“呵呵,妈,我再叫你一声妈,你是早就知道老五在外头有人了吧,所以昨天才故意在街坊四邻面前污蔑我,往我身上泼脏水说我养汉子!其实是你儿子早有情况了吧!”
“老五外头有人,那不还是你逼的?谁让你不会生?现在小娟都怀孕了!是老五的种!你俩离婚吧!给人家小娟让位!俺家的大孙子可不能名不正言不顺的出生!你养汉子的事俺们也懒得追究了!这样!老五你俩立字据,按手印,他大,这叫、叫那个啥?”
“协议离婚。”
我爷爷蹲在我爸旁边挠挠头瓮声瓮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对,对,协议离婚!你按个指印,净身出户,小卖部里的东西你都不能带走,得留给小娟!这个傻子丫头你领走!她又不是俺家老五的种!”
奶奶两只手叉着腰,说话激动得喷着唾沫。
“你也叫我这么多年妈,我也不亏待你,这个家我叫你再住半个月,这半个月你赶紧把你东西拾掇干净,小卖部从今天起你大俺俩看着,半个月后老五你俩离婚手续办妥了你就赶紧走,给人家小娟腾地方!”
奶奶咄咄逼人,妈妈却并不在意,她一直看着在地上蹲着抱着头的我爸。
“老五,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真要和我离婚?”
我爸两只手拽着自己的头发,头都没有抬起来。
“俊香,我……我也不想离婚,可……可是小娟都怀孕了!我……”
说到这儿,我爸猛然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看向我妈,扑通一声竟然给我妈跪下了。
“俊香,就当我这辈子欠你的了!我对不起你!可小娟怀孕了啊!我想孩子想了这么多年了!你……你就成全我吧!”
说完这些,我爸竟然直接给我妈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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