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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韶光乐了，难怪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又过了两日，沈琪盈听说沈锦嘉要去恭王府，非拉着叶韶光跟着，还美名曰：“我这不是怕皇姐孤单么！” 沈锦嘉哪里猜不到她的小心思，想起柏武志其人，面露羞怯。 “他是文雅之人，你可不许在他面前胡说，把人吓跑了，我跟你没完。” 沈琪盈捂着胸口痛呼道：“皇姐还没嫁过去，胳膊肘先往外拐，我这未来大姐夫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叶韶光看着她装腔作势，捂着唇轻笑，便是沈锦嘉也一脸无奈。 恭王也是没想到沈锦嘉来身后还跟着两条尾巴，他指了指后院的水榭，沈锦嘉立即会意，拂着鬓边的流苏，莲步轻移。 沈琪盈想要跟，恭王拦下她道：“人家难得见个面，你就别掺和。” “二皇兄，你好歹给我找个能看的清未来姐夫模样的位置，我也好奇未来姐夫的样子才来的，不来这一趟白跑！” 沈长潜一贯惜字如金，头一次被人弄得无语，却还是给沈琪盈寻了个位置，正是水榭后面的假山。这里能看到水榭的全貌，却还有些距离，里面说什么，这边是听不见的。 沈琪盈扒着假山看了会儿，很认真的评价道：“白衣胜雪、端方文雅，还真挺好看的，虽然还是比不上小皇叔妖孽、也没有二皇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冷傲感，也没有三皇兄的不沾染凡尘的脱俗气质，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沈长潜一脸疑问：冰霜什么？什么冷傲？什么什么感？ “你这都从哪里学的形容词？” 叶韶光尴尬的冲沈长潜笑笑，拽了拽沈琪盈的袖子，后者恍若未闻。叶韶光觉得自己就不该给她买话本子，好好一小姑娘，被话本荼毒的不轻。 “哦豁……未来大姐夫说什么了，看皇姐脸都红了。” “唔，不错不错。”沈琪盈拍拍手心的灰，欣慰的如同个老母亲。 “你是怎么隔这么远看见的？”叶韶光越来越觉得她想象力过于精彩。 沈琪盈一脸骄傲得意：“自然是从大皇姐的神情动作中看出来的，她每次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摸耳坠，就像这样。” 她还学了一遍，沈长潜看了眼她，探头看了眼沈锦嘉，好像是一模一样没错！ “没看出来你观察挺仔细的。”

“谁让我总喜欢逗弄大皇姐，看得多了自然记住了。”

沈长潜点点头，带二人去喝茶。 恭王府建造的比献王府还大一些，沈琪盈神神叨叨的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拿了一只可有好些年头的香炉，对她冰块脸二皇兄热情道：“我真没想到皇兄你喜欢古朴风格。” 第35章 一曲飞鸿 “不好？” “那倒不是，就是没想到你喜欢古朴，不过还差一样。” “什么？” “差个女主人！” “没看出来你还有做红娘的闲心。” 沈琪盈耸肩：“谁叫我无聊呢！” “需要我找点事情给你做？” “……那就不用了。” 戏看的差不多，沈琪盈和叶韶光先回宫去，主要是沈琪盈怕再待下去，她冰块脸二皇兄真找点事情让她做。 “你是故意提起这茬的？” “嘿嘿，刺激刺激他喽！” 叶韶光觉得她近来是有点闲得慌。 一回福宁宫，沈琪盈没见着丽妃便问女婵：“母妃去哪里了？” “长公主进宫看望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南苑的荷花开得正好，一同邀请各位嫔妃去赏花了。” 叶韶光笑她：“刺激过头了吧。” 沈琪盈吐舌。 沈长离新得了一首古曲《飞鸿》，却因历经百年，风雨催折，乐谱残缺不齐。不过他这人生性豁达，又喜好钻研古曲乐理，耗费多月补齐残章，便广下请帖说要办个别开生面的宴会共同赏鉴，名头起得很是响亮叫群英会。 宫里的几位公主都得了，但是沈锦嘉忙着与柏武志培养感情，旁的一概没空理会。沈妙翎自持身份，沈向兰年幼，一概未应承。 沈琪盈喜欢热闹，这种场合自是少不了她的。 沈长离单独给叶韶光准备了一张请帖，恰好她对《飞鸿》十分感兴趣，去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风荷。 沈长离请的客人多，不过他的别院宽敞容纳百来人绰绰有余。 凝沁郡主听说他要举办宴会，毛遂自荐帮他张罗，她于这道十分精通，使得众人宾至如归。 沈琪盈本身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当她听叶韶光一个个介绍这些人的身份后惊讶不已。 “一呼百应呢！” “毕竟是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名曲，喜好乐理之人自然想见识见识。而且这还是小场面了，凝沁郡主的宴会才叫一个人多。” “所以说，咱们宫里是最无趣的。” 又过了一会儿，凝沁郡主领着沈和峥、沈长宴过来。 沈琪盈想到沈长宴会来，却不知道沈和峥也来凑热闹，不由惊呼：“小皇叔对古曲感兴趣？”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沈和峥指了指身侧的沈长宴道：“我是陪他来的。” 沈琪盈不甘示弱，揽着叶韶光的肩膀：“我是陪阿筝来的。” “借口找的不错。” “彼此彼此。” 一道悠长的古琴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见沈长离于戏台上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把伏羲琴。辽阔悲壮的调子与他指尖弹出，所有人脑海里勾勒出一幅画卷。 昔日撑伞在雨中回望旧城古都，仰头唯有南归的雁，国破山河，那是曲中人寻不到的故土家乡。他只能借酒消愁，于梦中寻一回繁华都城，声声泣血，哀怨凄凄，大梦不敢醒。 曲中人不敢，曲外人亦不敢。 过了许久，直至那抹调子消散，众人于梦中惊醒。 沈琪盈用指腹拭泪：“听着心里怪难受的。” “音能通心，说明你也是个性情中人。”沈长宴一回头，见凝沁郡主也在偷偷抹泪，倒是一愣。 “是挺通心的。”凝沁郡主抬袖擦了两下。 “世子不是说此曲乃是残曲，感觉不太像，莫非你补齐了？” 沈长离起身把伏羲琴交给下人，走下戏台，向那人解释：“是我依照旧曲增添一二，但愿没失了曲意。” “若不是知道这是残曲，我还当是原曲呢！” 沈长离广袖一甩，目光灼灼的看着沈长宴及他身旁的叶韶光：“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师兄妹的意见。” “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想起先生说过的话。”沈长宴看向叶韶光，后者了然，莞尔一笑。 沈长离好奇道：“什么话？” “若是你愿意学筝，当初不必洛王上门，她也会寻了去。” 沈长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能与你们做同门也是趣事，可惜各花入各眼，我独爱一人一琴走天涯，万事不拘，且看天地悠然。” 他挥袖持杯，痛饮三杯，举手投足间潇洒自如、豪情万丈。 酒过三巡，沈长离兴致勃勃的看向叶韶光：“早就听闻柳家筝一出，无人敢出其右。我曾有幸听过启王殿下的弹筝，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可一听叶小姐的弹筝？” “世子殿下的《飞鸿》一出，那才是无人敢出其右。” 叶韶光虽然带了风荷来，未曾想过要与沈长离一较高下。 柳洛璃曾说过沈长离于音律一道天赋极高，远超她与沈长宴。倘若原先她对此存疑，可听闻他能补齐残曲，且上下连贯流畅，宛如新曲后，对他的能力不再有疑惑。 学乐者，能得名师教导实非不易，可像沈长离这等自学成才的更是难得，堪称鬼才。 “叶小姐实在是谦虚。”沈长离有些失落，其实他是真的想听她弹奏一曲的。 “莫不是要有人舞剑，叶小姐才肯弹奏呢？”沈和峥端着酒杯放在唇边，狭长的眼眸落在叶韶光身上，一如既往的挑衅。 凝沁郡主适宜出声：“对对对，你们两上次配合不错，再来一曲？” 叶韶光一眼横过去，瞪着沈和峥，后者噎了下，悠悠摆手：“罢了，今日乏得很。” 凝沁郡主大失所望。 “我看不是谦虚，是怕比不过兄长，人前丢脸吧！”玫灵郡主缓缓而至，居高临下的看着叶韶光：“还从未听说过让人弹几根弦，还要人配合着舞剑，有过这是学艺不精呢？” 她眼中的恨和妒，丝毫不做掩饰，坦荡的令叶韶光都觉得稀奇。 沈琪盈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沈长离冷幽幽开口：“谁准你踏入别院的？” “兄长广邀宾客，人人来得，我是你妹妹却来不得？”玫灵郡主颇感委屈，虽然知道沈长离和她不亲近。她不来就不来了，可是后来她听人说连叶韶光都请了，她怎能不来？ 沈长离没答她的话，吩咐侍女：“将今日守门的人撵出府去，我这别院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玫灵郡主万万不敢相信沈长离会当着众人，如此不给她面子，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第36章 心生 “至于你——”沈长离面色淡了几分，和平日嬉笑自如的他完全不同：“速速离去。” 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玫灵郡主被洛王宠着长大，从未受过这种委屈。她知道沈长离不喜欢自己，以往待她也是冷漠的。他对人人报以笑容，或者在他眼中她这个妹妹还不如对一个百乐坊乐姬。 即便如此她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不喜表达的淋漓尽致，而且这一切都是当着叶韶光的面，让她难堪至极！ 玫灵郡主掩面，狼狈逃离。 沈琪盈松了一口气：“我看她就是故意找你麻烦的。” “没有人规定她必须喜欢我，我不是完人，她怨恨也是应该的。” 小姑娘有点嫉妒心很正常，尤其像她这种天之骄女，被人否定滋味，自尊心多多少少会有点受不了的。况且她一个郡主，在这种场合丢了人，损了颜面，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既然沈长离替她出了气，她揭过去就好，没什么可计较的。 “你还挺自如的，也幸好他们兄妹关系不好，若是堂兄护着她，你今日可难堪了。”沈琪盈觉得叶韶光在某一方面，心格外大。 沈长离端起酒杯，对叶韶光道：“叶小姐，我敬你一杯，代玫灵的口无遮拦向你赔罪，也是我这个宴会主人失职，没有安排好。” “世子多虑了，能听到世子的琴艺我格外满足，至于一些不开心的小事完全可以忽略。” “叶小姐心胸宽广，令人敬佩。” 叶韶光笑意盈盈的陪他喝了一杯，坐了片刻，只觉得背上汗意涔涔，便同沈琪盈说了声去换身衣裳来。 别院有专门供宾客更衣休息的房间，叶韶光一出宴席，就有丫鬟带她去客房。 青鸾去马车里取了干净衣裙，伺候叶韶光换上，又把换下来的衣服连同荷包等物件细致的收起来，放回马车上。 白鹭打了清水，叶韶光洗了手，涂抹着香膏。 门外树影婆娑，海棠摇曳生姿。 叶韶光打开门，树下站着个紫袍公子，墨发玉冠，身形颀长。 他仰着头，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只能辨得另半边脸。面冠如玉，眼角轻挑，下颌线极为流畅。 按理说，男子面容太过俊美，未免有些阴柔之态。可他却不是，他的五官格外精致，仿若天人一笔一划勾勒而成，天生的风流气韵。 叶韶光未曾去过江南，也未曾见过瘦西湖。可是她偏偏就觉得瘦西湖应该就如同他的眼波，水色潋滟、朦胧生烟。 少女的脚步伴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幽香不断靠近，沈和峥缓着神色，朝来人看去。 “你刚刚瞪我？” 叶韶光承认的果断：“因为殿下说错话了。” “我是在帮你，旁人都盼着在人前表现表现，博个才名，你却敬而远之，这是什么道理？”沈和峥一口气没缓过来，噎的胸口疼。 这丫头，可太会气人了。 “我习筝，是发自肺腑的喜欢，并非想要借助它在人前卖弄，殿下看轻我了。” “你和沈长宴一个模子刻出来，我看你们才该是兄妹。” “殿下不会就因为问这个特意在这里等我？” 沈和峥定定的看着她，小姑娘的眉眼生的极好，顾盼生辉，一举一动，妍丽灵动。可惜她总是端着假笑，像今日这般很难得见。 “殿下？殿下？”意识到沈和峥发怔，叶韶光唤了好几声。 沈和峥陡然回神，不自然的抵着唇咳嗽两下：“才不是，我是看这海棠开得不错，过来瞧瞧。” “原来是为海棠而来啊……”叶韶光点了点海棠树，“那殿下慢慢赏鉴，我先回去了。” “阿筝。” 阿……筝？ 叶韶光还没从这个称呼反应过来，又听他说：“过两日我要去西北。” “殿下为何要去西北？”叶韶光眨眨眼，努力接收消息，即使她不明白，沈和峥为何要告诉她。 “西北边境不太平，我和韩概跟着韩将军去看看，也当历练。” 叶韶光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犹豫着问他：“是要打仗了吗？” 沈和峥颔首，他抖了抖袖子，背在身后。 沉默在二人周遭盘旋。 良久，沈和峥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少女盈盈的目光，仿若一树海棠吐艳玉蕊流芳，他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动。 “殿下，一路平安。”她说。 “待我归来，你我再合作一支剑舞吧。” 叶韶光毫不犹豫：“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沈和峥离京那日，京城下了场暴雨，沐风殿的一树海棠凋零于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叶韶光觉得有些可惜，往年这个时候她和沈琪盈会摘新鲜的海棠花瓣做糕点，今年的海棠糕是吃不到了。 为此沈琪盈笑她，处处都有海棠树，偏她为了沐风殿的海棠树呜呼哀哉，实在不太像她。 西北起战事，这和京城没太大关系，人人照旧过自己的日子。 沈锦嘉和柏武志打得火热，连找沈琪盈的次数都少了，后者直呼：美色害人！ 周皇后倒是很满意这个结果，虽说当时她看上嘉国公府的权势地位，可也希望沈锦嘉有个好的归属。如今看柏武志对沈锦嘉十分上心，暗自松了口气，唯独令她不满的就是沈长潜对自己的婚事一拖再拖。 陆雨凝只比沈锦嘉小一岁，襄阳长公主也着急，光是这个月就进宫三次，每次找她闲聊都会扯到陆雨凝的婚事上去，周皇后颇为头疼。 而且今年选秀佼佼者颇多，新入宫的几位才人中有个姓崔的才人，生的格外美艳。短短数月，就已经是贵嫔，风头正盛，六宫妃嫔对此颇为不满，周皇后倒想规劝永康帝几句，奈何连她都见不着他人，又何谈规劝？ 不过后宫风云变幻无常，今日得宠，明日便有失宠。 对此，周皇后见怪不怪，只是看谁沉得住气而已。 杨旭之出任肃州同知一职已满一任，恰好户部侍郎年纪偏大，正欲告老还乡，向永康帝举荐杨旭之顶替自己的职位。 杨旭之在肃州颇有建树，永康帝感念其文采出众，本就打算调回京中。 调令下发后，杨旭之与接替同知职位的官员交接妥当，即可携带妻儿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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