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甜强装清冷的脸庞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她唇角浮现苦涩的笑容,然后低声笑了:“那又和你有关系吗?我们都签了离婚协议了。” 喻景言猛然间冲到姜甜甜病床前,冷笑一声:“只不过是签了协议而已,还没有正式离婚!” 姜甜甜不可置信的望着冷漠的喻景言,似是没料到竟然还能这样。 她在一瞬间如坠冰窟,眼睛闪过一丝疲惫,六年的婚姻早就已经从根部坏死了,继续拖下去不过就是回光返照罢了。 她眼尾微红,放冷了语气:“哪天我们去办手续吧。” 喻景言如墨的眼里全是不能相信,他心中涌现出无穷无尽的慌乱,然后微微颤抖的手牵起了姜甜甜,柔声说:“是我不好,甜儿。” 却在触及到宛如树皮一般的手,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这么瘦弱了。” 姜甜甜闻言,急慌慌的抽出来,然后用被子遮挡住满是针孔的手。 她扯了扯唇角:“吃多了安眠药。” 然后偏过头再也不看喻景言一眼,冷冷的说:“喻总还是早点回去吧,毕竟刚刚添子,外界的新闻还不知怎么写呢。” 喻景言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目光却瞥见姜甜甜的眼底灰暗一片,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光亮。 他没由来的心慌,急急地解释道:“那孩子……” 可姜甜甜却打断了他的话,凄然一笑:“我不想听见你说话,我也不想看见你。” 喻景言闻言怔在原地,意识到姜甜甜说什么的时候,他心头一痛,窒息之感如影随形。 可却在看见严询的身影的时候,厉声道:“不想看见我,是想看见他吗?” 姜甜甜空洞的眼眸看了一眼喻景言,然后眼眶似有泪光。 六年的婚姻到了现在,却原来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了。 她Ns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声说:“我为什么要想看见你。” 喻景言看着她瘦弱的肩膀,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眸,轻声道:“我给你母亲和澄儿的墓地都换了一下。” 可姜甜甜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冷笑出声:“不用麻烦喻总,我妈妈我弟弟,或许根本不愿意看见你!” 喻景言愣愣的从姜甜甜的眼眸中读出了怨恨。 他的心头一跳,然后一种恐惧席卷了全身,颤抖着声音道:“不是的……” 而这时一位医生和护士来到了病房,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姜甜甜尽管再不愿意,也还是将手从被褥中抽了出来,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触目惊心。 看得喻景言头皮发麻,他不敢相信这还是一只手臂,眼底全是对姜甜甜的心疼。 可姜甜甜一脸沉默的任由着护士为她扎针,然后一瓶又一瓶的药水挂在一旁。 然后医生怀疑的目光在严询和喻景言身上看了几眼,最终沉声道:“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了吧,需要化疗。” 最后医生仿佛认出了严询,然后惊喜道:“严教授怎么有空来我们仁海?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宣讲啊?” 可喻景言却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耳畔回响着医生的话,也想着姜甜甜的病例。 眉心一跳,心在一刻骤然收紧,沉声道:“甜儿,你的血癌严重吗?” 姜甜甜却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喻景言,不说一句。 而一旁扎针的护士却瞥了一眼两人,低声说:“也不算难,需要移植骨髓。” 然后暧昧的看着两人:“追人可不是这么追的,加油啊。” 护士瞥了几眼喻景言后,才惊叫道:“原来是你!你不是那个总裁吗?” 喻景言的心头沉重,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姜甜甜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为何心底有些不舒服,然后冷声说:“请你们出去说,我要休息了。” ======第十六章 飘扬的雪花====== 护士这才将眼光放在了姜甜甜身上,然后暧昧的朝着喻景言比了个手势。 喻景言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护士,他的一颗心全部都扑在了她身上。 他哑着声音开口:“甜儿,你有没有怎么样?” 姜甜甜微微一怔,这才恍然,喻景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自己说过话了。 她扯动有些干裂的唇,苦涩的笑容蔓延着。 “没什么,反正死不了,多谢喻总关心。” 喻景言怔在原地,想要上前拉住姜甜甜的手,却怕碰到上面的针头。 他垂眸看着姜甜甜手臂上触目惊心的针孔,眼尾泛红:“什么叫没什么?你不准再说死这个字了。” 目光瞥见她瘦弱的肩膀,脸色沉痛不已。 原来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孩,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姜甜甜却讥讽一笑:“什么叫我不能说这个字?我的病你也知道了,以后化疗我还会大片大片的掉头发,还请喻总别再来了。” 她偏过头看着窗外的雪景,再也不忍看向喻景言。 她无法原谅他对姜家做出的事情,更无法原谅他到最后爱上了别人! 姜甜甜死死的咬着下唇,才能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 喻景言默不作声的用大掌摩挲着她的脸,冰冷的温度冻得他彻骨的冷。 他摸了摸姜甜甜长而卷曲的长发,喃喃自语地说:“不会掉头发的,我会给你找骨髓,我一定会治好你。” 姜甜甜侧过头躲开了他的手,冷冷开口:“你拿什么说下这样笃定的话?!” “诺言吗?那大可不必了,六年里,你的诺言到最后,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说着说着姜甜甜胸口的位置,宛如刺痛一样。 姜甜甜深吸一口气,忍着眼眶的泪,冷声说:“还请喻总回去吧。” 她话语里的冷淡终究刺痛了喻景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淡的对我……” 可姜甜甜却偏过头,在她背过身的一瞬间,忍了许久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到枕头上。 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紧紧咬着唇瓣。 这个时候熟悉的手机铃声响彻在病房,喻景言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断。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有点急事,先去公司一下,很快就回来。” 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姜甜甜才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他不知道的是,姜甜甜对那个人的铃声已经特别熟悉了。 他再一次,骗了自己。 这个认知不断涌入姜甜甜的脑子里,她猛然间喉间一阵腥甜溢出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团黑血。 她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微风吹过,单薄的身体在一瞬间摇摇欲坠。 严询走进病房的一瞬间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他连忙冲了过去,将姜甜甜扶在了床上,然后按响了床头铃。 姜甜甜却浅浅笑了起来,笑容苦涩:“我是不是,活不了了。” 严询一个劲摇着头,他的眼眶微红,深吸一口气:“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姜甜甜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缓缓伸出手,然后低声呢喃:“我好累啊……” 然后在那一瞬间,她恍惚看见了那天,奔向她穿着结婚礼服的喻景言。 窗外的雪花却忽然停了…… ======第十七章 棉花====== 严询一直拨打着喻景言的电话,可始终显示忙音。 他抬眸看着急救室亮着的灯,知道躺在里面的姜甜甜根本等不了了。 几乎没有犹豫一般,他穿好手术衣,消毒以后进入了手术室。 里面的医生看见严询的一瞬间眉头微皱,直到带教医生低声说:“这是年轻的血液科教授严询。” 严询在手术中,精神高度紧张,毕竟是给心里的那个人手术。 等待最后一处缝合完毕之后,严询这才推着姜甜甜的病床往病房而去。 身后的一众医生目光灼灼的盯着严询,不知是谁发出感叹:“不愧是最年轻的教授。” 严询看着闭上眼睛的姜甜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掏出手机一看,上面果然有许多的未接来电。 冷哼一声将手机关机,直到现在喻景言才联系他。 他望着手机上的时间,眼眸一片冰寒,距离他打来电话整整过去了两个小时。 越想越为姜甜甜而不值,那样美好的她,值得更好的对待的。 严询站了起身,回眸看了一眼沉睡着的姜甜甜,眸光柔和。 而另一边。 喻景言眼底如冰一样紧紧盯着孟可欣,他冷声道:“说完了?” 孟可欣的眼睛有些飘忽,她本来想可以凭借这个孩子,而嫁给喻景言。 当初是说好自己只为他生一个孩子就可以,可随着了解越来越深入,她越来越嫉妒姜甜甜。 凭什么姜甜甜可以遇上这样一个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的男人。 喻景言等不到回答,猛然间扼住了孟可欣的下巴:“我刚刚才得空,然后看了别墅里的监控,原来居然是你捣的鬼。” 孟可欣的身躯这才微微有些颤抖,她并不知道别墅里竟然还有监控! 她颤抖着声音道:“可我是你孩子的母亲。” 喻景言闻言却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母亲?我孩子的母亲只有姜甜甜。” 孟可欣紧紧攥着拳头:“你不能这么做,那孩子毕竟是我的!” 喻景言却不想继续掰扯下去了,眸光含冷:“你的?可有什么证据吗?” 孟可欣这才惊觉,自己一直都在山苑别墅里产子的,什么医院都没有去。 想到这,她从头凉到脚,眼前这个男人思维缜密,又油盐不进。 喻景言淡淡的开口:“当初都说好了,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却肖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 转身毫不留恋的消失在街角。 想起和姜甜甜的约定,他坐上一旁的车,然后直奔仁海医院。 若自己没有去看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他甚至都不知道孟可欣和姜甜甜说了什么。 甚至都不知道姜甜甜误会了自己那么多。 等他到了病房,迎面而来的是严询泛着冷的眼睛。 严询张了张唇:“喻总真是日理万机,打你电话都是忙音。” 喻景言看见床上躺着的姜甜甜,这才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怕严询又将她带走了,然后厉声道:“严医生这是什么话?” 严询冷哼一声,看着床上还陷入沉睡的姜甜甜,冷冷睨了一眼喻景言:“她刚刚手术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吧?” 他的话如同惊雷一样,在喻景言的心底炸起来阵阵涟漪,他唇瓣微动,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她什么时候手术的?” “现在她情况怎么样?” 严询眉头紧锁,然后叹了一口气:“你走之后,她就吐血了。” 喻景言踉跄了会,然后低声呢喃:“怎么会……” 他望着那抹消瘦的姜甜甜的身影,心里沉沉的,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严询却不想和这人多说一句,只是坐着凝视还未清醒的姜甜甜。 两人一时无话。 当姜甜甜悠悠转醒之际,余光就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一怔。 她偏过头,冷淡的开口:“出去。” 而严询却动了,一把抓住了喻景言的胳膊:“你没听见吗?姜甜甜现在不想看到你。” ======第十八章 寒潭====== 喻景言一双寒潭的眼睛盯着严询:“说不定说的是你。” 病床上的姜甜甜却冷淡的开口:“喻景言,你出去,” 他听到这话,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他心犹如坠到了谷底。 她居然这样冷淡的叫自己出去,姜甜甜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自己。 可心里又明白,两个人一定有些误会。 他解释道:“孟可欣说的都不是真的。” 而姜甜甜在这一瞬间坐了起来,冷冽的盯着他:“孟可欣?我只知道,你刚刚定是去见她了。” 喻景言所有解释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怔在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姜甜甜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她的眼尾泛红,轻声低喃:“你给她的手机铃声是不一样的。” 喻景言闻言一愣,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姜甜甜的脸上显露出凄然的笑容,她闭上眼睛:“我们的这六年里,你给任何人的铃声都一样,唯独她。” 喻景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也许是孟可欣的伎俩,他张了张唇还想解释什么。 却被严询抓着胳膊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直到出了病房,喻景言怒目而视,眼底全是对严询的怒火:“你想做什么?” 严询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想追求姜甜甜。” 喻景言却嗤笑出声,如墨的黑眸映出一个身影,冷笑道:“就凭你?” “当然,我没有你那么复杂,虽然我和你一样的忙,可我的家不像你们喻家复杂。” 说完,严询的脸上神色莫辨,轻声笑了。 喻景言猛地攥住了严询的下巴,脸色阴沉:“你说什么?!” 严询推开了喻景言的禁锢,冷笑连连:“字面意思,还有,喻总的脾气倒是该改一改了,不要动不动就动手。” 喻景言却只是睨了严询一眼,冷声道:“那还真是谢谢严医生这么关心了,严医生这样是职业病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谁也不准备让谁。 严询只说:“姜甜甜我一定会追求的,当然你和她还没有离婚,我自然不会做出破坏婚姻的事。” 喻景言却只是冷笑一声,好半天沉声开口:“不会做出破坏婚姻?可你之前带走了我的妻子,这是事实吧。” 说完却只是同情的看了一眼严询:“我和姜甜甜六年的感情,我熟悉她,她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说完一颗心却惴惴不安,就算这样说,可自己却没什么胜算。 他不由得想起外界对严家的传言,严家是帝都四大家族之一,而严询却正是那个严家,甚至是严家引以为傲的儿子。 可自己呢,虽然四大家族里有喻家,可他不过是喻家一个私生子罢了。 他始终记得被接回喻家那天的场景。 那天妈妈亲自牵着自己的手,交到了喻家那个女人的手上,然后…… 喻景言的思绪逐渐飘远。 “言,乖,叫她妈妈。”妇人温和的对他说,然后摸了摸喻景言的脑袋。 然后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也没有伸出手接过他的手。 只看见那妇人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真脏。” 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喻景言的脑子里,从那之后喻景言拼了命的往上爬,他不想在待在那个喻家了。 喻景言回过神来,却见严询只是冷冷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可是触碰了喻总的伤心事了?” 喻景言摇了摇头,这点事情早就已经过去了。 严询轻咳一声,开口:“即使姜甜甜和你结婚那又如何,她未必还愿意继续下去。” “我可是听说你可是冷淡了她,甚至还找了别人生了儿子。” 随着严询的话语说了出来,喻景言的眼眶逐渐泛红,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伤害姜甜甜的事情。 这时候,姜甜甜出现在两人中间,冷淡的开口:“打扰一下,我需要休息。” 说完转身就准备往病房走去,却被喻景言拉住了手:“甜儿,我错了。” 姜甜甜猛然间甩开了手,语气冷淡道:“这样的认错我不需要,也请喻总不必再来了。” 然后沉声说道:“我想休息了,请你们两个人都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