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看着婆媳俩吵闹,心情也好了很多。 “娘,我还买了米面白糖,明天相公休沐,我想给他做白米糕吃。” 宋清河想不想她不知道,反正她想吃了。 上次宋清河买的云片糕太甜,她吃了腻歪,但也勾起了云枝的馋虫。 香香软软的糕点啊,她有多久没吃到了。 张婆子一噎,“做吧。” 她哪会看不出来,这是枝丫想吃呢。 老三媳妇虽说变勤快了,但这个馋劲儿可是一点没变。 云枝还没发现自己惯用的借口已经被戳穿,这会儿正磨米浆呢。 大丫蹲在她旁边,看着云枝把泡发的米放在石磨上,饱满的米晶莹剔透,被碾磨成粉。云枝把糖水倒入米粉中搅拌,发酵一个小时后,将米浆放入锅中蒸熟。 热气扑出来,带着大米的清香和红糖的甜味儿,香喷喷的米糕又松又软,别提多好吃了。 云枝往大丫嘴里塞了一块,香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乐得她眯起了眼。 “婶婶,甜的。” “好吃吧?” “嗯嗯!好吃。” 云枝也尝了一块,古代的米天然无公害,米香更重,又香又糯还弹牙,确实不错。 云枝把剩下的切成小块,给每人都能分两块,她把张婆子和许氏的盛出来,想了想又给宋清河多留了两块,毕竟是打着他的旗号做的。 “娘,嫂子,你们尝尝。” 张婆子不舍得吃,许氏一把就塞嘴里了,她上次吃点心还是怀大丫的时候,宋老二心疼她孕吐,在镇上买了一小块桂花糕,她还没抿出味儿来就没了。 “看你这埋汰样,跟八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她就看不上许氏这吃相,还好是在家里,出去还这样不是给宋家丢人吗。 云枝抿嘴笑笑,许氏脸上讪讪,还想伸手,被张婆子一巴掌呼回去。 “你老娘还没吃呢!” 说着她拿起一块放到嘴里,又香又软的米糕在嘴里化开,她年纪大就爱吃这软糯的,张婆子严肃的脸都柔和了下来。 吃了甜食心情好,宋家其他人干活回来,嘴里尝了甜味,晚上都睡了个好觉。 …… 另一边。 宋清河收拾着书箱,今天休沐,他想早点回家。 想.……早点见到枝丫。 宋清河胸口有些热,脸上也带了点红,徐子文本来就瞧他这边,这会儿看宋清河脸红了,他一脸诧异。 “宋兄可是热了?” 这都立秋了,书院里种满了树,被风吹过簌簌作响,他还有些凉呢。 “嗯,”宋清河手指一顿,面皮收紧。 “收拾东西太热了。” “哦,”徐子文了然点头,可不一会儿他又回过神来,宋兄就整理了下书箱,怎么会热呢,而且…… 他盯着宋清河看了一会儿,他怎么觉得宋兄有些紧张。 宋清河极力忍住要把徐子文赶出去的冲动,他从没觉得同窗如此碍眼过。 “碍眼”的徐子文浑然不觉,他凑到宋清河跟前,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宋兄,我今天能跟你回家吗?” “什么?” 宋清河倏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 “这不是你走了我就吃不到你家的饭了。” 徐子文嘿嘿一笑,他就是个吃货,自从宋家伙食好了,他每次都跟着蹭饭,又香又辣的卤味、焦黄喷香的韭菜盒子,比他家酒楼的饭菜都香,让他觉得以往的饭都白吃了。 要是能去宋家吃个够.……徐子文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宋清河一脸嫌弃,就为了这个? “不行!” 他坚决不同意,休沐就一天的时间,他想和枝丫独处,带着同窗回家像什么样子。 “我家穷,招待不了你。” 宋清河拒绝的果断,徐子文脸都塌下来了,整个人丧的不行。 “我付银子,不吃白食的。” 他想极力争取,但宋清河不为所动,徐子文只能作罢,再说下去就讨人嫌了,虽然宋清河现在就很嫌弃他。 “哎,没有香辣爽口的卤味,我今天要饿死咯。” “嗤!” 宋清河才不管徐子文会不会饿死,他现在就想快点到家。 不过,枝丫会给他做什么好吃的呢,从来不重口腹之欲的男人心里也有了期待。 “二郎去买些肉回来,”张婆子给了宋二郎二十文钱,老三回来,她买肉给他补补。 “好嘞,”宋二郎开心地接过,他小叔回来,家里就又做好吃的。 “二郎买花肉哈,就那种肥瘦相间的。”云枝听到动静从后院伸出头来,昨天买的红糖还很多,正好做五花肉。 “知道啦婶。” 张婆子板着脸笑骂。 “就你会吃,中午的肉还是你做。” “那中午做红烧肉,肥而不腻,好吃又下饭。”云枝也不恼,笑着接过话来。 张婆子心里嘀咕,她就喜欢吃肥肉,一口咬下去多香啊,怎么会腻。 但老三媳妇的手艺那是没话说,她才吃了多久,嘴都养刁了,吃惯了肉再让她吃黑面糊糊,嗓子都剌得生疼。 作孽啊,她还没当上官家老太太,就有了这挑食的富贵病了。 张婆子垮着个脸,拿着针线活就进了屋。 云枝不知道自家婆婆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她把采回来的花草清理干净,放在屋前晾晒,山上还有一些,她打算下午上山一块儿收回来。 …… 宋二郎和宋清河一块进门,宋二郎直奔厨房找他奶,宋清河提着书箱进了西屋。 云枝把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他的书桌前还放了个瓶子,里面插了一束山菊,黄白相间的小花开得热烈明媚,衬得空荡荡的屋子都有了生气。 宋清河凑到她跟前,脚步有些局促。 “枝丫,我回来了。” “哦,相公回来啦。” 云枝正在提取花露,煤炭燃起的烟灰熏得她眼睛疼,听到宋清河的声音,她抬起头敷衍的对他笑了笑,很快又低下头鼓捣她的东西。 红红的眼睛像个小兔子,白皙的面颊上还抹上了两道灰痕,宋清河抿了抿唇,手比脑子快,修长的手指附上她的脸颊。 云枝脸上一热,她动作顿住。 “相……相公?” 宋清河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手指僵住,飞快撤离缩在袖子里。 “脸上有灰。” 他故作镇定,云枝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谢谢相公,这里烟灰大,你进屋吧,别被呛到了。” “不用。” 想和你待在一起.…… 宋清河将剩下的话咽回去,指尖摩挲,还能感受到女人脸颊的柔软。 云枝没在管他,提取已经到最后一步了,她新买的铁锅受热快,提炼出来的花露也没有杂质,很快一锅玫瑰花露就炼成了,云枝又将蜂蜡加进去,混合凝固。 宋清河看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香珠在云枝手中诞生,淡淡的玫瑰香味飘过来,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异动。 云枝做香珠的事情没想瞒着他,香珠是女人的东西,宋清河不一定知道她做的是什么,可能会认为她在瞎鼓捣。要是他知道也没关系,正好自己赚钱的事情也有了交代,她最近花钱大手大脚,宋清河肯定怀疑过钱从哪来。 宋清河确实怀疑过,但他以为云枝是做香囊,毕竟徐子文手里那只绣技跟云枝送他的如出一辙,据徐子文说,一只香囊就要两百文,赶上他抄二十本书了。 云枝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他虽然对香料知之甚少,但看云枝做出的香珠剔圆透亮,不是凡品,这手艺只有京城世家才有。 难道,云枝以前也是来自京城? 宋清河睫羽扇动,眉眼低垂,第一次对云枝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好了!” 三锅香珠都做好了,云枝依次装入盒中,这些够锦绣阁卖两个月了,她之后可以做的慢些。 “嘶!”她刚要站起来,发现脚蹲麻了,胳膊被男人扶住,云枝踉跄了两下站稳。 “谢谢相公,”她展颜一笑,眸子亮晶晶的,没注意宋清河眼神中的复杂。 “不用,这些放在哪里?”他把锅和炉子收起来,问云枝。 “堆墙角就行。” 两人收拾好去了前院,大房已经回来了,宋老大沉着脸,张婆子脸上也不太好看,王氏眼神闪烁,透着几分慌乱。 “娘,大哥大嫂,这是咋了?” “周围几个镇上的猪下水都被人收走了,咱家生意做不成了!” 张婆子厉声说道。 “也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学咱家做吃食,连一副猪下水都不给留下。” “娘,或许几个摊子恰好卖完了,等大郎去远点镇子转转,肯定会有的。” 王氏嘴里发苦,小声劝解着。 她现在就盼着,大郎能买到猪下水,要不然老宋家生意是彻底断了。 她弟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 “梧桐镇上还剩了两幅,价格高了两文,我都买下来了。” 宋大郎热得满身汗,端起凉水就往嘴里灌。梧桐镇离清泉村有三十里地,他跑了几个镇子,腿都要断了。 王氏拿帕子给他擦汗,手都有些哆嗦。 她就知道,猪下水果然是她弟买走的,梧桐镇离王家村更远,所以王二柱才漏掉了那里。 他怎么敢!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不会耽误宋家的生意,可他却.…… 王氏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行了,买到就好。”张婆子脸色缓下来,叫着云枝和许氏进了厨房。 宋二郎买的是后腿肉,两斤看着不少,分到每人头上也没有几块。 云枝切成小块,煮出血水去腥,锅里放入冰糖炒糖色。 张婆子也不心疼糖和油了,看得稀奇,她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做饭有这么多花样。 糖色炒好,云枝把肉倒进去翻炒上色,加了一碗卤汁,味道就出来了。 “真香!”许氏在灶台烧火,香味一直往她那飘,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响。 这红烧肉她中午得多抢两块。 趁着炖肉的空,云枝又从菜园里摘了两个青瓜凉拌,光吃肉也会腻,青菜开胃爽口。 “娘,中午吃大米饭吧。”她来古代还没吃过呢,红烧肉汁配上大米饭,云枝有些馋了。 “咱家米还够吗?” 宋家平时只有早上喝粥放两把,家里的米一直不多。 “我昨天在镇上买了。” “那你掺两把糙米进去,”镇上大米三文钱一斤,糙米一文,宋家种的米都卖到镇上换了糙米。 张婆子肉疼,白米多贵啊,她家这十几口人一顿就能造半袋子,搁谁家能吃的起。 “哎。”云枝嘴上答应,但糙米还是放了一点点,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等下次去镇上再买些回来补上。 香喷喷的大米饭,肥而不腻的五花肉,清脆爽口的青瓜,再配上一碗蛋花汤,宋二郎吃的肚子浑圆。 “要是小叔每天都回家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清河眸子微动,他也想每天都回来,要是每天跟枝丫在一起.…… 宋清河捏紧筷子,眼睛亮的惊人。 云枝却想的有点多,她记起书中宋老爹断腿后宋清河就回家读书,还因此错过了大儒招生。后来宋老爹去世,宋清河按例守孝,耽误了三年才考上状元,虽然后面宋清河官至首辅,但对错失拜入大儒名下的机会一直耿耿于怀。 她咬着筷子想得出神,脑袋被敲了下。 “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搬到镇上去。”云枝脑子一热,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镇上大宅子得上百两银子,吃住哪样不花钱,老三家的想去镇上还不如做梦快一点。” 许氏嚼着肉,嘲笑云枝异想天开。 宋家谁不想去镇上,从泥腿子变成城里人,他们做梦都想。 可谁也拿不出一百两银子,虽然现在挣得钱比以前多了,但老三明年赶考的钱都还没存下来,照他们挣钱的速度,要买房还远的很呐。 除非老三当上官,他们能跟着离开。 “我就随便说说.……”云枝笑着打哈哈。 怎么才能让宋家快速赚到钱呢,云枝心里发愁,算算日子,也快到那位大儒来的时间了。 王氏这半晌都心不在焉的,帮忙收拾碗筷差点打碎碗,幸好张婆子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作死啊,一个个的尽会添乱,把碗摔了是想饿死你老子娘!” 张婆子破口大骂,王氏本来就心虚,这会儿脸上都没了血色,她捏了捏衣角,嘴角嗫嚅,鼓起几分勇气。 “娘,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张婆子眼睛一瞪,目光如炬,“干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