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硬的米饭混合着掉落的咸涩泪水,味道令人作呕,简兮抓着碗壁的指节都发白,但她却是强忍着恶心,竭力吞咽入肚。
不到一分钟,饭菜就被她狼吞虎咽吃完。
她拿着空碗颤抖递到霍景司面前,小心翼翼求着:“你看,我把饭都吃完了,我会老老实实的把孩子生下来的,不要伤害我爸爸好吗?”
看着屈服的简兮,霍景司本该满意,但这副狼狈地模样着实刺痛了他的眼睛。
离去之前,他只冷冷扔下一句:“早这么识相该多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简兮相当配合医生的调养,霍景司也没再踏入过医院一步。
怀胎三个月后,简兮被转入疗养病房,也偶尔被允许出病房走走,但她却再也没有逃跑的胆子。
她认命了,也以为这已经是噩梦的极致。
可这一天,刚喝完安胎的药剂后,简兮的肚子忽然一阵绞痛:“怎么回事……孩子……救命!”
她疼的倒在了地上,张了张嘴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候,门口似乎来了一个人。
意识消失之前,她吃力看去,来人竟然是萧淮苓!
简兮再一次醒来,映目就是霍景司眼中暴戾的杀意。
“简兮,你竟然敢服用打胎药!差一点就害死了我的孩子!”
打胎药?
腹中的还隐隐的痛让简兮脸色骤变,她突然想起了昏迷前看见的萧淮苓,慌忙辩解:“不,我是被陷害的,是萧淮苓害——唔!”
话没说完,却被霍景司掐住脖子打断:“医院监控拍下了你故意混合两种药打胎的全过程,你还想污蔑淮苓!”
简兮拼命摇头:“不是的,我没有……你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霍景司却一把甩开她,目光凶恶吩咐:“死心不改!来人!把向东升扔进煤矿做工,给他派最苦最累的活!”
“不,不要——”
煤矿那么危险的地方,爸爸那么大岁数了,怎么活得下去?
简兮爬向霍景司,满脸是泪哀求:“都是我的错,换我受惩罚吧,爸爸不能去矿场,求你了……”
霍景司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直接离开病房。
“哐”的一声,门被无情关上。
简兮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牢狱,她像是被世界抛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自这天以后,简兮时刻精神紧绷,任何食物她都会央求着医生化验过后才敢入口,却又因为孕吐反胃引发了更严重的胃病。
她无数次从梦中被痛醒,却都咬牙忍着,因为她清楚,只有她这边情况稳定,才有机会求霍景司放了爸爸。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熬着,终于在她熬过了最凶险的孕三月后,霍景司施舍给她一次和爸爸见面的机会。
见面这天,江城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如她与父亲在墓园相见那一日,简兮心底总有隐隐地不安。
汽车驶出城外,绕过弯曲的山路,最后停在一处荒僻的山下。
简兮被带上山,一个铁皮搭的简易房子渐渐映入眼帘,一个苍老的身影等在风雨中。
她越走近,越能看清老人灰白的发,沟壑般的皱纹。
简兮的视线一点点模糊:“爸,您辛苦了……”
普一开口,千万愧疚都化作了眼泪滚下。
向东升颤抖着手为简兮抹去泪痕,说道:“我没事,在这矿场干活只是脏了点,爸爸一点都不辛苦……”
您撒谎,明明您的腰都佝偻得直不起来了,龟裂的手掌上全是老茧……
简兮最终还是没能将这些话说出口,抱着向东升,将脑袋埋入向东升的怀中。
“简兮,爸爸身上脏的很……”
“您在我心底,永远是最干净的。”
向东升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叹了一口气,转而担忧问:“怎么瘦的这么厉害?还有你的腿是怎么了?”
简兮不敢让向东升知道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她竭力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只是不小心扭到腿了,瘦可能是最近几天没什么胃口。”
“爸爸,再过七个月,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们就回老家好不好?”
向东升拍着简兮的肩,眼里也有了期待:“好,爸爸等着你。”
约定的半小时转瞬即至,向东升被人带着去下矿。
简兮心疼地想要追上去,却被霍景司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原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向东升走向矿坑,在下矿之前,向东升挥手向她告别。
矿坑的门关上的那一刻,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银白色的惊雷划破天空,也照亮了整座矿山,简兮惊恐地发现整座矿山都开始剧烈颤抖。
“叶总,山崩了!”
秘书的声音让简兮心头一沉,她想起了刚刚下矿的向东升!
“爸爸!”
轰隆隆。
倒塌的山体猛地倾泻而下,支撑的钢架瞬间被压弯,泥水混合的砂石随时都能吞没矿场,简兮却不管不向地想要冲向矿坑入口,却被霍景司一把拉住!
“你想死吗?”
霍景司不向她的挣扎,拉着她往山下撤离。
望着越来越模糊的矿坑,简兮悲戚地哀求道:“放开我,爸爸还在下面,我要去救爸爸……”
霍景司终于被惹怒,他已经通知矿井负责人疏散工人,她竟还在闹!
“简兮,你想死,别带着我的孩子!”
话音未落,钢架终于不堪受力蹦碎坍塌,泥石流夹杂着巨石倾泻而下——
简兮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砂石吞没了一切。
第九章已经死了
最后,简兮被霍景司敲晕带走。
昏昏沉沉间,简兮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小时候。
爸爸牵着她往家中走去,走着走着,她只觉得手掌一空,爸爸不见了!
回头看去,就见爸爸被压在了石头下,猩红色的血迹渗出染红了泥土——
“爸爸!”
简兮自梦中惊醒,泪水打湿了脸,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窗外夜幕忽然又是一道轰雷,惊得她白了脸。
爸爸还被压在了矿井之中!
“爸,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来救你……”
她直接拽掉手背上吊针,向不得手上流淌的鲜血,不管不向冲出了病房。
保镖见了她,匆忙阻拦:“向小姐,叶先生不准你离开病房……”
“让开,都给我让开!”
简兮正竭力挣扎,耳畔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怒斥:“向东升已经死了!尸体就躺在太平间里!”
简兮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一般,陡然僵住。
霍景司走进,扫过简兮手背上不停渗出的鲜血,怒气正要喷涌,可对上她发红的眼睛,却愣住。
她的双眼中罕有地没有了畏惧,而是充斥着绝望和死寂。
他阻挠的动作一顿,简兮趁机跑向了电梯,她走的不是很快,但霍景司望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愣了好久才迈动了脚步。
十分钟后,太平间。
简兮死死望着病床上那泥泞苍老的人,如坠噩梦。
从门口到病床,短短的十步路,她好像失去了她所有的光。
跪倒在病床前,简兮缓缓伸手,试图擦掉老人脸上的泥土,可指腹落一触冰凉的脸,她却立刻缩了回来。
“……爸?”
没有回应。
简兮忍着泪,又俯身颤抖抱紧躯体,将脸贴了他的心口……
可没有跳动,没有温度。
这一刻,简兮终于明白,从此,她真的没有爸爸了。
她再也忍不住,搂紧怀中人崩溃地大哭:“爸爸,你不是答应了会等我去接你吗?你不能食言……”
“我错了,求求别扔下我一个人,我们回老家……爸爸,我们好久没回家了,阿晚想家了……”
嘶哑的祈求声卑微入尘,却再不会有人心疼地为她擦去了眼泪。
“爸爸……我什么都不要了,不要真相了,也不要霍景司了……”
虚掩的门外,朦胧的光影照在了霍景司的脸上,他望着里面哭的撕心裂肺的简兮,那双眼中晦涩莫名。
……
五天后,江城墓园。
在看到父亲骨灰落葬的那一刻,简兮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彻底绷断,她栽倒在地,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被安置在医院六楼的病房。
脑海中,泥石流倾泻而下吞没一切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她几乎疼得喘不过气来。
唯一爱她的爸爸也死在她的面前。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简兮走到阳台上,入目是喧嚣的万家灯火,温馨与耀眼,她仿佛看到爸爸在向她招手笑着,她颤抖着走到了阳台边缘。
“爸爸,你来带我走了吗……”
手掌触碰到了自由的风,就在她即将快过栏杆的那一刻,却感到了腹中被人轻轻地踢了一脚。
“孩子……”
她回过神后退了回来,抚上了肚子神色复杂。
就在此时,护士长走了进来,看见她的模样,也是笑了起来:“孩子踢你了吗?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我怀孕那会儿,孕吐折腾得我吃啥吐啥,半夜还经常把我踹醒,你的孩子很乖巧了,都没怎么折腾过你,他心疼你呢!”
说着,护士长拿出了一个听诊器,贴在了她的肚子上:“来,你听听。”
她侧耳过去,听诊器中,跳动声清晰传来。
噗通,噗通……
虽然还无比微弱,却又是那么的鲜活。
简兮征楞住了,手掌抚上小腹,这里还有着一个生命,他已经成型了……
她已经没有资格扼杀了肚子里的生命。
……
五个月后。
简兮的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还有三周她就要生了。
这一天天的等待着,孩子时不时踢上她一脚,是她晦暗生活中的唯一乐趣,她每天都会祷告,希望上天给孩子多分一点幸运。
希望孩子未来无论在谁的身边,都能平安喜乐。
这天,就在简兮刚做完祷告,病房门突然被人踢开,随后一脸冷冽的霍景司带人冲了进来。
接着,他毫无征兆吩咐:“把她带出去,拿掉这个孩子!”
第十章我不会错
简兮惊恐望着霍景司,恍然以为自己幻听。
可他眼神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嫌恶,勾起了简兮心底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是她幻听,霍景司是真的要拿掉孩子!
“不要,我不要拿掉孩子!”
简兮下意识逃跑,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保镖按住,挣扎间,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
她绝望哀求:“霍景司,这个孩子是你的骨肉啊!医生说再过三周他就能安全地生下来了!B超,对你看B超!”
她慌乱地在散落在地上文件中翻找出了人像图递给霍景司,试图能换取男人心软:“他已经会哭会笑了,他是一个生命——”
但下一刻,孕检照片被无情拍开!
霍景司没有半点动容,还不耐烦吩咐:“还不拖下去!”
保镖拖着简兮走进手术室,她疯了似的挣扎呐喊:“不——不要,霍景司,我求求你了,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这么残忍……”
“霍景司——”
她无助的伸手去抓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十指指甲硬生生掀断,殷红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了一路触目惊心的血痕,红的竟是那般的刺眼。
手术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霍景司转身离开,只是背影是他未察觉的狼狈。
手术灯亮了一夜,简兮被推出来时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神空洞得已没有了半分鲜活,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兮又从噩梦中醒来。
腹部的疼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她的孩子被活生生拿掉了。
悔……
她真的好后悔啊,要是自己没有认识霍景司就好了。
一道血泪从眼角滑下,这时,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嘲弄的冷笑:“真狼狈啊。”
接着,穿着华丽的萧淮苓走了进来。
简兮在看清来人是她后便别过头去,这也让萧淮苓心中陡然升起了怒火。
都沦落得这般凄惨了,简兮还有什么资格傲气?
萧淮苓走到床边,俯视着简兮惨白的像死人一样的脸色,笑得残忍。
“你还不知道吧?只因为我跟勉之说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你的孩子长大了之后掐了我,然后勉之就说绝对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嗡的一下,简兮脑海一片空白。
她不可置信转头望着萧淮苓,竟然只因这么一个荒谬的梦,霍景司就拿掉了她的孩子?
萧淮苓看着简兮这个反应,只觉畅快极了:“简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勉之能对你这么残忍?”
简兮颤抖撑起身体,含恨质问:“不都是你害的吗?”
萧淮苓却慢悠悠说:“七年前,勉之的父母被人陷害破产,集资的路上被人撞死,而这个陷害了他们的人是,就是你爸爸!”
简兮当即反驳:“你说谎!我爸爸当年帮叶家还了欠款,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谁知萧淮苓竟然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爸爸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总得有一个人来承担勉之的怒火吧?”
轰——
萧淮苓说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简兮耳畔炸响!
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萧淮苓这个满嘴谎话的女人,这一切说不定是萧淮苓编出来欺骗自己的。
“简兮,勉之当年就是为了复仇才接近你,你竟然还爱上了他,你害得向家破人亡,害死了你爸,我要是你,早就没脸活了!”
简兮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管萧淮苓说的是不是真的,可确实是她害死了爸爸……
萧淮苓似是被简兮这无力挣扎的模样取悦了,从包中拿出了一本护照扔到病床上。
“这里面有一张机票,你最好拿着它去国外呆一辈子,留在江城,我有的是方法折磨得生不如死!”
萧淮苓笑容都上扬了几分,又从包中拿出一个老人机递了过去:“考虑好了,用这个电话联系我。”
“早点给我答复,我心情好了还能再赏你五百万生活费。”
随后,萧淮苓就转身离开。
简兮缓缓捡起手机,而后呆坐在病床上,满脑子都是萧淮苓的嘲讽。
入夜,霍景司竟然来到了她的病房里。
简兮看着残忍扼杀了自己骨血,却毫无触动的男人,突然道:“霍景司,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所认定的真相却都是谎言,你会后悔吗?”
霍景司面色一冷,不屑却又坚定回答——
“我不会错。”
第十一章你听见了吗
霍景司的笃定彻底让简兮明白了一件事:他这种人,骄傲到了自负的地步,他只相信他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而这样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发现了真相,他一定接受不了!
真可悲。
也可恨!
简兮眼中的嘲讽,刺得霍景司又是一阵怒火:“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简兮没回答,只阖上眼眸。
霍景司看着这样的简兮,竟莫名有种无可奈何的错觉。
他只当自己最后太累,没心情和她纠缠,而后转身离开。
霍景司走后,简兮睁开了眼,空洞的目光扫到了墙上的日历,明天是十五,只有她知道,每月的这一天霍景司去寺庙祭拜他的父母。
她拿出了萧淮苓的手机,敲下了一条短信:
“我答应你离开,明天早上六点,安化寺往生殿,你带着钱过来吧。”
……
第二天,萧淮苓在寺内往生殿中见到了简兮。
简兮并没有参拜,就站在佛像前凝望过来,那双眼中没有了任何波澜,沉寂得如同一潭死水。
萧淮苓竟征楞在了门外,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吓住了,面色猛地沉了下来。
她昂首挺胸走到简兮面前,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支票的同时,又递过来一个盒子:“把这个吃下去!这五百万就是你了。”
萧淮苓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这盒子里是她特意找人弄来的毒药,只要吞下去,必死无疑!
现在的简兮一无所有,她一定舍不得这五百万!
简兮轻易看穿萧淮苓眼底的算计,也猜到了这是毒药,但依旧拿起药送入嘴中,咽了下去。
从跨进来的那一刻,她就没想过活着走。
干涩咽下药后,她冷睨着萧淮苓:“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萧淮苓,当着漫天神佛的面,你应该不敢撒谎吧?”
话落,简兮腹中便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燃烧了起来,她握紧拳头忍着,暗暗扫了一眼殿门口,而后才开口。
“第一个问题,三年前我没有害死你的孩子,是你自己对着我的车撞过来的,对不对?”
萧淮苓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否认,却在对上了简兮身后三千长明灯与宝相庄严的佛像,心头倏地一悸。
装神弄鬼!
但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告诉简兮也无妨,就当让简兮在黄泉路上死个痛快!
“是又如何?”
等到这个答复时,简兮唇角已经有黑血涌出。
药效全面发作了,她的内脏仿佛被融化了一般失去了知觉,整个人摇摇欲坠,只有靠着供桌才能勉强站立。
“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我爸只是叶家破产惨死的替罪羊,那你一定知道真凶是谁,告诉我他的身份!”
萧淮苓下意识地想要说出那个名字,却因为触动了深刻心底的恐惧,硬生生改口道:“我是知道那人是谁,可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就凭你,还想报仇?”
萧淮苓本以为能看到简兮脸上悲恸的绝望,却惊骇地看见简兮突然笑了起来。
她心头咯噔一声,只觉得事情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却见简兮目光越过了她,望向了门口,冰冷地说道——
“霍景司,你都听到了吗?”
第十二章
虚掩的大门口,男人的神色冷得吓人。
萧淮苓在看到他心中猛地一跳,整个人彻底慌了神,他都听到了?
一想到后果,萧淮苓匆忙走到霍景司面前,柔弱地开口道:“勉之,你听我说,我刚刚说的只是气话,是简兮故意服毒药栽赃我——”
往日无往而不利的娇嗔此次却没能让霍景司有半点反应,他不受控制冲向简兮。
此刻,简兮喉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全部堵住,已经没有精力去解释。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霍景司若还是不信,那也不过是他自欺欺人。
这些,都和她无关了。
反正,她就要死了。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秒,她仿佛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景司抱着人就往外跑,萧淮苓完全被忘记。
她盯着霍景司又恨又慌,不行,自己一定要把这个慌圆回来。
简兮可千万要死透了才好!
一个小时后。
江城第一医院。
整个江城最顶尖的医生都在焦急地进行着手术,而在门外,高大的霍景司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凝望着亮起的抢救灯,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冷得出奇。
而在他身边,目睹了男人亲自抱起简兮并将其送入手术室全程的萧淮苓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勉之,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她的声音让霍景司回神,望着她眼中的真诚,霍景司移开了眼:“你先去休息吧。”
得到了男人的答复,萧淮苓心中的大石总算是放下,她想像往常那样撒娇地去挽霍景司,却惊愕地发现男人竟然避开了她的手。
“勉之?”
霍景司倏地起身,冷硬地说:“我要去公司,你也早点回去。”
望着萧淮苓离开的背影,霍景司微微蹙起了眉,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你去查一下这两天,淮苓跟简兮之间有什么交集,再查查淮苓在国外这些年的踪迹。”
……
抢救了一天一夜,简兮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却一直没有再次醒过来。
起初霍景司只会在病房外远远地用嫌恶的眼神扫过简兮,但后来,每每看见简兮昏迷的脸,他便不由地想要上前一步,再走进一些看看她,直到最后,他竟会坐在简兮的床前,凝望着她脸久久不能出神。
时间在飞速度过。
一天,一周,她没有醒来。
一月后,简兮依旧没有醒。
时间转眼过了三个月。
这时,隆冬已经过去,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简兮实在一个鸟叫声的清晨醒了过来。
春日温煦的风围绕着她,清晰地告知她还活着这个事实。
她这样不堪的人,完全不值有人来救自己,让自己死了不更好吗?
就在她呆滞之际,下颚被冰凉的手指挑起。
“简兮,三个月了,你终于醒了。”
霍景司看着简兮,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叠文件甩在了她的脸上说道:“简兮,你真是好算计!在自己指甲里藏了毒,不惜那自己的命陷害淮苓,故意让我听见!”
文件中,是她主动购买毒药的种种“证据”。
他明明都听到了萧淮苓亲口承认了罪行,却始终不对萧淮苓报以一丝一毫地怀疑。
就仅仅因为他不爱我,所以连一个字都不会信自己?
简兮却再无半分辩驳,望着他,平静地开口道:“是啊,都是我干的,是我污蔑她,那你为什么要救我啊,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霍景司身子一僵,他竟一时之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终,男人冷着脸转身离开,临走前对保镖严苛地说道:“看好她!”
离开了医院的霍景司回到了公司,面前重要的文件却怎么也看不下去,霍景司心底莫名地烦躁。
突然,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出神,电话接通,保镖惊慌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叶总,向小姐自杀了!”
第十三章
“你说什么?!我马上过来!”
霍景司甚至来不及联系司机,匆忙抓起了桌上的车钥匙,一路超速地赶到医院时。
推开病房,入目,地板上是满眼猩红。
简兮躺在病床上,神色并没有割腕者的痛苦狰狞,平静得就就只像是睡着了,唯一不同的,只是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而已……
但霍景司却看到了她的伤口,那是一条堪称恐怖的刀口,深刻的竟是隐隐能看到森森白骨,足以见得这一刀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叶如向在旁竭力救治,用了无数种手段,但那双紧闭的眼眸却始终不曾睁开。
霍景司却只觉得心中一悸,怒声咆哮道:“她不能死,给我救活她!不惜一切代价!”
“她流血流的太多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霍景司抓住了衣襟提了起来:“我每年给你医院投入这么多钱,不是听你跟我说救不了的!”
……
经过了一夜的紧急输血之后,简兮最终还是被抢救了过来。
再次睁开眼,又是那间熟悉的病房,简兮见到了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霍景司。
“简兮,你竟然敢自杀!”霍景司怒不可遏,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简兮冷冷地看着他,双眼之中平静地出奇:“霍景司,我都敢喝毒药用这条命去诬陷萧淮苓,我有什么不敢?”
霍景司一顿,旋即心中怒火更甚,他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简兮的衣领将她整个人从病床上提起来,愤怒地说道:“你害了淮苓就想这么一死了之,我告诉你,可没那么容易!”
两人的脸庞距离不过咫尺,简兮能够清晰地看见霍景司眼底的凶狠与残忍。
她却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是无畏地回敬道:“霍景司,除非你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我!不然我想自杀,你拦不住我的!”
“你还敢顶嘴!”
霍景司的怒火被挑起,手掌松开了简兮的衣领,扣住了她的脖子,就在他下意识收紧之时,却见身下的女人却是笑了起来。
“掐死我,霍景司你掐死我啊!”
霍景司气极反笑,突然松开了手,看着她不畏死的模样,突然道:“简兮,既然你不在乎这条命,那么你爸爸也不在乎了吧!”
简兮脸上的笑意一僵,心中莫名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浮现。
“你要做什么?”
她眼中闪过的慌乱让霍景司冷意更甚。
挺起腰背,霍景司高高在上地看着简兮,嘲弄地开口:“热衷慈善事业的向家善人,其实是一个在朋友背后捅刀的伪君子!教养出来的女儿还是一个杀人犯!他说他在下面能够安息吗?”
“你敢自杀,我把他钉在耻辱柱上,让他罪有应得,被万人唾骂!死不瞑目!”
男人的威胁让简兮倏地攥紧了手。
她不能死,她爸爸明明没有做过那些事,她要还爸爸一个清白!
霍景司离开后不久,房门再度被打开。
在得知了简兮自杀的那一刻,萧淮苓就猜到了自己伪造的证据骗过了霍景司,高高悬起的一颗心便被放了下来。
此刻,看着病床上缠满了纱布的简兮,她垂下头,用怜悯地语调啧啧嗤道:“简兮,任你怎么枉费心机算计了我又如何?勉之他那么爱我,即便我在他面前说出了真相他也信我不信你!就凭你,还想伤到我?做梦!”
“谁说我伤不到你?”
萧淮苓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只见简兮突然抬起了挂水的那只手,狠狠地甩了趾高气昂的萧淮苓一巴掌。
“啪!”
这一记耳光用了简兮十成十的力道,打的毫无防备的萧淮苓眼冒金星,脸上瞬间浮现出了一个猩红的巴掌印。
简兮冷冷地说道:“萧淮苓,疼吗?”
萧淮苓在一瞬间的呆滞过后,整个人都要气疯了,正要对简兮还手,就听到了病房外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怒吼!
“简兮!你在做什么!”
第十四章
霍景司快步冲进病房内,将萧淮苓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双目凶狠地盯着简兮:“简兮,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淮苓?”
萧淮苓伸出的手掌停顿片刻后,抚上了自己的脸,抱住霍景司哭诉道:“勉之,我好疼。”
“对,我打了,那又怎么样?”
望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萧淮苓,又看着面前罪魁祸首满脸的不在乎与眼中的挑衅之意,几乎是瞬间引爆了霍景司的怒火,手掌高高扬起,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简兮手臂上涌现出的那抹刺眼的鲜红映入眼底,记忆被一瞬间被拉回了简兮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个夜晚,手掌陡然僵住。
霍景司这时候才发现,面前这个女人又瘦了,身子单薄得甚至已经撑不起病号服了,她整个人在发颤,仿佛只要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得折断。
简兮却是冷笑了一声,嘲讽地反问道:“打啊,怎么不打了?怎么不为萧淮苓报仇了?”
萧淮苓见着霍景司动作顿住,心中也是一愣,霍景司怎么停手了?
“勉之……”
霍景司终于有所动作,他冷眸扫了一眼简兮,对着身旁的萧淮苓说道:“淮苓,你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我会惩治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萧淮苓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看到简兮受罪她怎么能甘心?
但在对上了霍景司坚毅的眸子之后,猛然想起了这个男人说一不二,不容忤逆的性格,他说要给自己报仇那便不会有假,便将所有的话默默都吞咽了下去,默默点头。
在她点头后,霍景司的目光柔和些许,这也让萧淮苓坚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一定是霍景司要狠狠折磨简兮不忍心让自己看下去。
萧淮苓如是想着,转身走了。
在她离开之后,男人脸上的最后一丝柔和陡然消散,他走到了病床前,高大的身体如同一座大山极具压迫。
非但没有让简兮畏惧退缩,反倒是让她唇角嘲弄意味更甚。
却也因此,让霍景司心中愈发地恼火:“简兮,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三番两次伤害淮苓,死不悔改!”
“是啊,我就是这种人,霍景司,三年前你不久知道了吗?”
霍景司突然伸手攥住了简兮下巴,冷冷地说:“我要给你一个难忘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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