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的手机在掌心发烫，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不断传来："小玉啊，妈知道你跟小满闹得不愉快......可这人都没了，你林叔林婶在城里连个帮忙的亲戚都没有......"

"妈！"张玉突然拔高了声音，指甲不自觉地***手机壳边缘，"你知道林小满对我做了什么吗？她抢我男朋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多年的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妈都记得......"母亲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可妈也记得你六岁那年掉进河里，是林叔跳下去把你捞上来的。他右腿的关节炎，就是那回落下的病根......"

张玉的呼吸一滞，眼前突然浮现出林叔一瘸一拐的背影。

小时候每次去林家，林叔总会用那只有力的手揉她的脑袋，从口袋里变出水果糖。

"现在他们老两口......"母亲的声音哽咽了，"连个帮着料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窗外，暮色四合。张玉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书桌——那个被剪得只剩自己的相框旁边，还放着一个褪色的红色发卡。那是十岁生日时，林婶走了十几里山路，特意去县城给她买的。

"......知道了，我去还不行吗？"张玉终于松口，语气却依然生硬。

挂断电话后，她呆立在原地许久，突然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床上。

"林小满......"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张玉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盯着相框的眼神渐渐变得锋利。

相框玻璃反射的冷光里，她仿佛又看见林小满那张明艳的脸——那天在校园的樱花树下，林小满挽着王子豪的手臂，粉白的花瓣落在她肩头，笑容比四月的阳光还要刺眼。

"你从小到大都是我的跟班，有我在，子豪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林小满涂着草莓色唇釉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轻轻绕着王子豪的袖扣打转，"就像小时候的洋娃娃、初中的班干部、高中的拉拉队名额...哪一次不是我先挑剩下的才轮到你？"

这句话像把钝刀，在她心里反复割了2年。

她记得当时自己竟然还扯出了一个笑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多可笑啊，从小到大确实不乏有人在她面前说过类似的话——"小满这么优秀，你跟她比什么比"、"要不是小满让着你"...但那时候她总能一笑置之。

唯独这一次，她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原来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她一直天真地以为，至少在王子豪眼里，她不是谁的影子，不是谁的附属品。

那个会在图书馆帮她找参考书的男生，那个记得她不爱吃香菜的男生，那个说她眼睛比星空还好看的男生...原来在他心里，她终究还是逃不开"林小满的跟班"这个魔咒。

眼眶的泪水打在书桌上，模糊了照片里的笑脸。她伸手擦拭，却让水痕蔓延得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