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哆嗦着要说出姜意礼流产，被她截断接下来的话。

“我没事，只是犯了胃病。”

奶奶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沈宗泽本该松一口气，心底却无端漫起一阵恐慌。

奶奶借口打水，把空间留给两人。

沈宗泽在病床坐下，伸手去牵姜意礼，被她躲过。

他只当她又在闹小脾气，耐着性子哄。

“礼礼，昨天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是我的第一顺位。”

她已经不信了。

沈宗泽薄唇翕动，被姜意礼一句我累了打发走。

他站在病房外，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

刚才那抹难以言喻的恐慌，又像春后野草滋生，疯狂缠上他心脏。

沈宗泽恍惚意识到。

他的礼礼好像不要他了。

……

出院这天，沈宗泽本来说好要来接姜意礼，临了又说要出差。

姜意礼在新闻上看见，沈宗泽陪梁蔓茵去爱尔兰拍婚纱照，用九位数天价拍下粉钻婚戒。

这次姜意礼没有多难过，而是平静接受。

——沈宗泽，你看，你又食言了。

离开前七天，姜意礼交接完剩下工作，从公司出来就被两个黑衣保镖拦住去路。

一面之缘的深灰宾利停在路边。

梁蔓茵如初见一样高高在上：“上车，跟我走。”

姜意礼警惕地问：“有事吗，梁小姐？”

“***也在。”

姜意礼蓦地瞪大眼，双手紧握成拳。

指甲陷入掌心的疼意，让她勉强冷静下来。

“好。”

上车后，姜意礼问梁蔓茵：“梁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让姜小姐看看，在宗泽心里谁最重要。”

梁蔓茵撩过耳边碎发，无名指上的粉钻折射出白光，像一把利剑，刺得姜意礼眼睛一疼。

忽然，姜意礼闻见一阵浓烈香气。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眼是在西郊废弃仓库，她和梁蔓茵分别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

赵嘉睿坐在一旁，缠满绷带的手正擦拭着一把手枪。

很快，仓库外响起一道嘈杂的刹车声。

“这么快。”

赵嘉睿粗鲁拽起姜意礼两人头发，把她们往地上用力一丢。

“就是不知道沈宗泽为谁来的。”

姜意礼疼得皱眉，她余光扫见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黑色风衣，身形挺拔。

沈宗泽看见这一幕，眼底的戾气瞬间迸发而出。

赵嘉睿却更兴奋了：“哟，这就生气了？”

沈宗泽声音很哑：“你想做什么？”

赵嘉睿枪口抵在梁蔓茵太阳穴，吐出两个字：“跪下！”

沈宗泽没跪，神情是游刃有余的淡然。

“蔓茵今日少一根头发，我就断你一根骨头。”

赵嘉睿最恨沈宗泽这不可一世的样子。

也明白他有多骄傲。

他就是要打碎他的傲骨，把他踩进泥里！

赵嘉睿拿出另一支枪抵在姜意礼头上，笑意狰狞，一字一顿：

“沈宗泽，跪不跪！”

也是这一刻，姜意礼看见沈宗泽表情产生裂痕。

他下颚紧绷，双眸布满***，额头青筋暴起，像是一只暴怒的野兽。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拼了命地挣扎，用眼神和他说——

沈宗泽，别跪！

他只是朝她露出浅浅一笑：“别怕。”

然后，双膝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

这一跪没有声音，姜意礼听见了虚空里“咚”的一声。

是沈宗泽累年傲骨被打碎的声音。

理智告诉她，该恨沈宗泽。

可当看见沈宗泽为她下跪那一刻，泪几乎同时落了下来。

她无声呐喊着，想质问沈宗泽为什么要跪。

让她想恨，又恨不起来。

赵嘉睿笑得猖狂，却还是没收枪，居高临下看着沈宗泽：

“来吧，沈二公子，是要你养了七年的小情人，还是选你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姜意礼和梁蔓茵同时看向沈宗泽。

他独独望向了姜意礼，那双含情眼里闪过挣扎、愧疚，最后开口：

“我选蔓茵。”

梁蔓茵像松了一口气，朝姜意礼抛去得意目光。

姜意礼像没看见，也什么没听见，她的世界变得安静。

沈宗泽再一次抛弃了她。

不该难过的，她刚因沈宗泽下跪跳动的心脏，又痛了起来。

或许沈宗泽在意她，但怎么也比不上梁蔓茵。

“那就对不起姜小姐了。”

赵嘉睿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惊起窗外枯树上的鸟雀四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