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第三次看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作为金融公司的项目总监，他向来讨厌不守时的行为，尤其是这种他本就不情愿参加的相亲。

"再等五分钟。"他低声自语，声音冷冽得如同杯中的冰水。

母亲软磨硬泡三个月，他才勉强答应这次见面。三十岁，事业有成，长相端正——在母亲眼中，这简直就是"滞销"的代名词。他选定了这家低调但食材顶级的日料店，安静隐蔽，最适合速战速决的相亲场合。

门口风铃清脆作响，陈墨抬头，看到一个女孩匆忙闯入。她环顾四周，目光与他相遇时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走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路上遇到..."道歉戛然而止，女孩瞪大眼睛，"陈大哥？"

陈墨的手指僵在半空。眼前这个扎着松散丸子头、脸颊因奔跑泛红的女孩，竟是他多年好友姜煜的妹妹——姜暖。

"姜...暖？"他一向沉稳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

"天啊，这也太巧了！"姜暖放下包，忍不住笑出声，"我妈只说对方姓陈，在金融公司工作，我完全没想到是你！"

陈墨迅速调整表情，恢复惯常的冷静，但内心早已掀起波澜。他认识姜暖多年，但上次见面还是她高中毕业时。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明媚动人的女子，杏眼含笑，与记忆中那个老爱跟在哥哥身后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确实...意外。"他示意服务员上菜，"既然认识，应该不用尴尬的自我介绍了。"

"那可不行！"姜暖俏皮地眨眨眼，"这可是正经相亲，流程要走全。姜暖，25岁，广告公司创意策划，喜欢美食、旅行和看展，讨厌芹菜和下雨天。"她一本正经地伸出手。

陈墨看着她悬在半空的手，犹豫片刻，轻轻握了一下，"陈墨，30岁，金融公司项目总监，喜欢...秩序和效率。"他顿了顿，"也不喜欢芹菜。"

姜暖笑得更灿烂了，"看来我们已经有共同点了，陈大哥。"

"叫我陈墨就好。"他递过菜单，"我已经点了一些招牌菜，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哇，你选了海胆和牛舌！"姜暖眼睛一亮，"这家店我最熟了，他们的明太子鸡蛋卷是一绝，要不要加一份？"

陈墨点头示意服务员加菜，暗自惊讶她对美食的了解。等待上菜的空档，姜暖自然地聊起她在国外留学的趣事，生动活泼的描述让陈墨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然后那个意大利同学居然把辣椒酱当番茄酱，一口下去眼泪都出来了！"姜暖边说边比划，陈墨嘴角微微上扬。

"你在米兰读的设计专业？"他问道，想起姜煜曾经提过。

"对啊，毕业作品还拿了个小奖呢。"姜暖夹起一片刺身，"不过回国才发现，创意在商业面前常常要妥协。"她做了个夸张的伤心表情。

陈墨发现自己竟然在认真倾听，而不是像往常相亲那样敷衍应付。姜暖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手势丰富，偶尔冒出的自嘲让他觉得...很有趣。

"所以，陈大哥——啊，陈墨，"姜暖调皮地改口，"我妈说你条件特别好，就是太忙没时间谈恋爱，是真的吗？"

陈墨差点被茶水呛到，"我母亲也说你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眼光太高。"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默契。

"老实说，我今天来只是为了应付我妈。"姜暖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不过遇到你，这顿饭突然变得值了。"

陈墨不知如何回应这样直白的话，只好低头喝汤掩饰自己微微发热的耳根。灯光下，他注意到姜暖左眼角有一颗很小很淡的泪痣，笑起来时会若隐若现。

这顿本该尴尬的相亲，意外地持续了两个小时。当陈墨起身结账时，姜暖已经自然地拎起包站在他身侧，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气。

"我送你回去。"他不假思索地说，说完才意识到这超出了"应付相亲"的范畴。

"好啊，不过我得先警告你，"姜暖仰头看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家住得可远了。"

陈墨点头，"没关系。"他心想，远一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