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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槿月在A市老宅的雕花床上醒来时，窗外正下着雨。

她呆呆看着房顶，小腹平坦得像从未有过生命。

心口那道被生生剜去的伤口，又开始突突地疼。

“醒了？”姜母端着药碗走进来，眼圈红红的，“医生说这药得趁热喝，能补补气血。”

药汁是深褐色的，泛着苦涩的热气。

姜槿月接过碗，小口啜饮着药汁，苦涩从舌尖漫到喉咙。

姜母坐在床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别想了，是那姓陆的没福气，配不上我们月月和孩子。”

姜槿月没说话，只是望着窗棂上的雨痕。

她还记得被推进手术室前，意识模糊间听到护士的声音。

“陆先生选了保程时然那边，姜小姐这边尽力就好。”

“哥呢？”她哑着嗓子问。

“在码头处理事。”姜母叹了口气，“你哥气不过，让人把京市陆家在 A 市的生意全砸了，陆昭野那边发了十几通律师函，你爸直接让人扔进了海里。“

姜槿月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

姜家是A市的地头蛇，向来护短。

当年她为了嫁陆昭野，跟父亲吵到断绝关系。

当时父亲红着眼吼，“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就别认我这个爹。”

她那时只觉得父亲太过独行，只会强硬安排她的人生。

于是她那时候开始就再也没联系过他们。

哪怕她知道第二天父亲就后悔，在A市开始一寸一寸寻找她的下落也没答应回来。

夜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房，看见拄着拐杖站在柜子前正对着一张照片发呆。

是她十八岁生日时拍的，穿着白色连衣裙，手里抱着刚钓上来的海鱼，笑得没心没肺。

他鬓角的白发比三年前密了许多，看见她的瞬间，拐杖重重顿在地板上，“你还知道回来？”

父亲的声音很沉。

“爸。”姜槿月的声音有些发涩。

姜父看着自己疼爱的女儿这么委屈，瞬间暖化了眼底的厉色。

他别过脸，喉结滚了滚，“进来。”

姜槿月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父亲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是一沓孕检单，上面的日期从她刚怀孕一直到手术前一天。

“从接到你电话的那一刻开始，你哥就马不停蹄安排人过去了A市。”

“可惜这一年市界管的严，不能随意进出，你哥哥想到你怀着孕，就觉得等你生下孩子再接你回来也不迟。”

姜槿月的眼泪突然决堤，趴在父亲肩上哭得撕心裂肺。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像她那没来得及出世的女儿，在轻轻敲着门。

“爸。”她哽咽着说，“我想给她取个名字。”

父亲拍了拍她的背，“你说。”

“叫念安吧，姜念安。”她轻声说，“念念不忘，岁岁平安。”

哪怕她从未见过这个世界，她也要在心里给她留个位置。

姜槿月在A市老宅醒来的第三天，终于见到了哥哥姜谨寒。

姜槿月望着憔悴的哥哥，喉头发紧，“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怎么找到你的？”姜谨寒冷笑一声，“陆昭野把你软禁的第三天，我的人就摸到了那栋破别墅。要不是看你怀着孕不方便，加上我在那边没有人手怕打草惊蛇，我早把他那破地方掀了。”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你真以为爸当年跟你断绝关系是真心的？他让我在京市安了三个眼线，就怕你被那姓陆的欺负。这次要不是张妈偷偷递信说你在庭院跪着出血，我还不知道你被折腾成这样。”

姜槿月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别哭了，姜谨寒叼着烟走进来，手里拎着件军绿色外套盖在她身上，“能耐了啊？翅膀硬了敢跟家里断联系？”

“哥。”姜槿月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对不起。”

姜谨寒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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